服站得整整齐齐,目光都聚在李权离去的方向,没有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李权回头看了看衙役手中托盘上被叠得方方正正的官服,还有压在官服上的官帽,上面两只耳朵还在轻微晃荡,看上去没了以前的滑稽,反倒让人有些怀念。
再望一望被瓦房挡住了的曲溪,听一听曲溪的旋律,这是李权对曲溪县记忆的符号。
“暮春三月,曲溪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李权在改变古人,古人亦在改变他。时间久了,李权也不免触景伤情感慨一番。
一人一骑,一个包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马上,嗅着轻风的味道,再看不到县衙影子的时候,李权暗暗松了口气。
跟几个衙役分别都让人如此压抑,要是被百姓知道后夹道相送,心中怕更是郁闷。
李权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明智的,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李权以为不会再有人来,可刚到去曲溪县城门口就被一人拦住。
“李大人,你想就这样悄悄离开吗?”
粉裙加身的韩雪出现了,不知在城门口等了多久。春风柔和,但吹久了之后也让人感觉寒冷,韩雪的俏脸儿惨白一片,但李权的出现让它又多了抹血色。轻风拂动发梢,发髻上松动的发丝迎风招展,像许多挥动的小手。恬静的质问透着不一样的风情,又压抑着很多很多情绪。
韩雪很平静,微笑中带着不悦。
看到韩雪,李权倒没什么别样的情绪,朋友终归是朋友,不会因为那夜里的暧~昧就发生变化。
所以,李权下马,微笑说道:“哎呀!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哪儿谈得上悄悄离开?”
韩雪心中有好多话想说,可看到李大人随意的笑容,听见他平静地话语,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对峙了好久,气氛有些尴尬。
李权挠挠头:“这个,本官还有事。韩雪姑娘……”
“给。”
韩雪慌乱地挤出了一个字,手中却多了一个酒坛。
“曲酒?”
“就知道喝?这是我酿制的梅花蜜。梅园花会上你尝过的那种。”
“额……”李权煞有介事的想了想,“想起来了,就是……”
“就是味道太淡是吧?放心,我有多加糖的。”韩雪低头嗫嚅着,“你收不收?”
“收!当然收!”李权将小坛子塞进怀里,翻身上马,“谢了。本官还有事,以后得空到碧州知府找我。有本官罩着你,保平安!哈哈!驾!”
大笑着,李权抽动鞭子,驰马而去。
韩雪也笑着,望着李大人离去的背影,笑脸渐渐僵住了。
因为她看不到马上之人有丝毫的留恋,也听不出对方话语有别样的情谊。
韩雪倚在冰凉的城墙上,任轻风细纱刮着自己的俏脸,看着李大人离开的方向。
马匹已经消失在视线中,韩雪还不肯离开,因为她想不出李大人到底明不明白她的心意。
李权如何不明白?
正因为太明白他才会这样。
因为上一世的丝经历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尤其是拒绝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
既然不知道如何拒绝,那就赶紧躲开,不要让自己遇到面临选择的时候。
……
……
带着一丝伤感,李权回到了碧州。这一丝丝伤感很快就被兴奋冲走。
毕竟没有人不喜欢升官的感觉。
去知府上任不急于一时,让李权着急的是自己有三个月没回家了。
娇~妻们怎么样?娘亲怎么样?孩子怎么样?下人们怎么样?房子怎么样?生意怎么样?
有太多太多事情想要知道。
所以回到碧州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家看看。
经历了天灾的碧州,繁华肯定难与昔日相比,但受灾相对较轻的李府附近已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岸边种上了许多新柳,也新修了许多渡头,还有几座大桥刚刚架起桥墩,很快就能铺上桥面。如今要到碧州对面的重灾区还只有摆渡,无数船夫在还有些许浑浊的碧江上忙活不停。
碧州最大的变化则是有好多新楼拔地而起,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修的房子虽然不多,但但凡是新修楼阁,无一不是远超之前的华丽庭院。
华丽的庭院中或是五层高楼,或是花池别院,或是粉亭绸帐。到处彰显着碧州人爱面子,有诗意,懂享受的个性。
众多新楼中,李家新宅却是全城之焦点,富豪之标杆,彰显奢华的模板!
李权走到家门口,看到金匾上的“李府”二字时却久久不敢进门。
“这尼玛不会是走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