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一眼,安抚眼前的男人道:“你这脾气怎么还是这火爆,敏端才回来,慕昭她不认识也是当然的。”
她依旧柔声笑道,对着那个丝毫不给她好脸色的女人,指着介绍道:“这个是安阳侯府的大小姐慕昭。”
她转头对着慕昭介绍:“这个是王爷的妹妹敏端郡主,昭儿,你就和琛儿一样喊她姑姑就行。”
慕昭不想厉王妃难做,即使不喜欢这个女人,还是认真的喊了一声:“姑姑。”
敏端郡主依旧不予理会,原本温馨的屋子,因为她的到来,喜色渐渐散去,遗下的只有冰冷和矛盾。
诗琴和侍画将碗筷,还有新加的几碟菜摆放着桌上,然后退在了一旁。
“敏端,你才回,肯定饿了,这几样是你喜欢吃的,趁热吃一点。”厉王妃还是耐着性子,只是脸上不复刚才的温柔。
亮如白昼的屋子里,敏端郡主眸光落在那新上的菜肴上,再看看哥哥那冰冷的脸,缓缓站起身:“不必了,天色这么晚了,我先回房间休息去,绿娥,你去厨房弄些饭菜去我房里。”
她转身离开,却在即将踏出大门之际,转过身,目光落在厉王妃身上:“我的屋子这些年可一直有人打扫?”
厉王妃点点头,她才安心的转过身迎着冷清的夜色离去。
刚才的温馨幸福仿佛只是梦一场,厉王妃命人收拾碗筷,看着对面寒气笼罩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休息,明日琛儿你送昭儿先回去。”
厉璟琛点点头,领着慕昭离开。
收拾好后,丫鬟全部退下,大门被关上。
厉王妃服侍厉璟昶脱了衣服,两人上了床上,依偎的躺在一起。
原本愉悦的心情,在看到任敏端后,一下落进了低谷,可是她是相公的妹妹,她再不喜欢,也不能撕破脸。
厉璟昶侧了个身,将身边的女人整个搂进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面,瓮声瓮气道:“我外面有一座宅子,刚好空着,明天让她搬到那去。”
厉王妃握住他的手,对上男子专注的目光,摇摇头:“不必了,敏端她难得回来,你是她唯一的哥哥,理应好好照顾她,我没事的,只是有些担心琛儿。”
想到儿子今日骤然黑沉的脸,如果不是顾忌他们两个,不会轻易妥协,她一方面欣慰琛儿懂得为他们考虑,可是一方面她不希望看见儿子受如此的委屈,她是希望可以和任敏端搞好关系的,可是任敏端对她根本是骨子里就讨厌了,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能讨好她分毫。
“都怪我,如果我可以为你生个孩子……”厉王妃声音带着自责,一只手紧紧捂住腹部,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昶哥日日*,却得不到任何消息,之前昶哥顾忌到她身子虚,他们在一起都是采取了措施,没有让她有怀孕的可能,后来她身子好了,她可以感受到身边这个男人是多么想要属于她和他的孩子,可是这肚子不争气,一直都没有消息,会不会永远都没有消息?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紧缩,害怕如潮水般朝她淹了过来。
“我们有琛儿,他就是我们的孩子,别多想,她脾气向来不好,对任何人都如此,你不必在意。”厉璟昶伸手过去握住她放在腹部的手,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暗流涌动。
厉王妃眸光中含着紧张不安,月光下她看着男主粗犷的轮廓,他将琛儿教育的如此好,如果她再给他生了女儿,那该多好!
夜色弥漫,月光给大地笼罩着一层静谧。
回廊上,慕昭跟着厉璟琛后面,慢慢的踱步,她静静的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孤寂凄冷。
突然他的脚步骤停,转过身,慕昭还没扬起笑容,便听到他寂冷的声音:“到了,你先休息,我明天送你回去。”
话落,便转身从她跟前走过。
“厉璟琛!”慕昭条件反射的握住他的手,眸光含着关心的看着眼前轮廓分明的男人。
厉璟琛身子一怔,眸光落在两个交握的手上,对上她波光粼粼的眼,心里闪过一抹悸动。
浑厚动听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镀上了一层虚幻:“有事?”
慕昭看着他闪动如星辰的眼,意识到刚才的所作所为,心里一惊,连忙放开了手,有些无措:“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厉璟琛看着她慌张不安的模样,还有她紧紧的捏着裙摆,眸光乱瞟,就是不敢直视自己,心里一扫刚才的阴霾,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将她额头上的发丝往后捋了捋,看着她光洁的额头,还有细长浓黑的睫毛如小扇子般扑闪着,心里顿时柔软起来,“你关心我?”
慕昭能听得出他声音的期待,倒也没否认,直接点点头,她是真的担心他,今晚那个敏端郡主,她觉得不是简单的人,能让他如此的隐忍。
厉璟琛看着她毫不遮掩的关心,心里有几分的欢喜,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天色太晚,就不进去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回府。”
这次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一扫刚才的清冷,看得出心情好了些,慕昭看着他微挑的眉,知道他不想她继续问,可是她心里没来由的生气,不悦的甩开他的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厉璟琛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那悬挂在夜空孤寂的圆月,抿了抿嘴,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不是说不进来的吗?怎么又跟着来了?”慕昭嘴角勾了勾,眼里闪过一抹讥诮。
厉璟琛知道自己惹她生气了,也不反驳辩解,直接坐了下来:“你想知道任敏端的事情?”
“想知道,但是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慕昭鼓着腮帮子别过头。
厉璟琛苦笑,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她跟前:“她是我父王的师妹,当时随着我父王征战,立下战功,那个男人封了她一个郡主。”
那个男人是谁,慕昭当然能猜得到,她渐渐转过头,望向对面的男人。
“她喜欢厉王爷?”这是慕昭唯一能猜测的,厉王妃对她如此好,她却不领情,还仇视厉璟琛,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心悦着厉王爷,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那个女人一大把年纪了,虽然模样好,看着没有那么老,但是实际年龄摆在那里,她却依然梳着未婚的发髻,难不成是因为厉王爷娶了王妃,她打算终身不嫁,等待厉王爷回头?想到这里,慕昭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觉得为厉王妃担忧了起来。
厉璟琛握住杯沿的手紧了紧,愣是没想到她会往这层面的想,不过想想,这个可能倒也是说得通。
他摇摇头:“她喜欢的人不是父王,她和父王一直都是兄妹之情,这个你可以放心。”任敏端是个心狠的,如果她喜欢厉璟昶,那母妃这些年恐怕会很难过,根本没有可能过的这般清净。
慕昭听他这么一说,担忧的心顿时放下,可是还是有些怀疑:“那她为何不喜厉王妃,还有……”她眸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剩下的话语却没有说了。
厉璟琛眸光暗了一下,看着那漂浮在茶面上的几片嫩叶,脑海中闪现过去的种种。
“那你喜欢我吗?”厉璟琛收回思绪,绽放一抹笑容,在烛光中闪着火焰的光芒。
慕昭有些哑然,没想到他会直接转了话题,有些不满:“你还没回答我……”
“她讨厌我,我也不喜欢她,至于缘由,对于一个对自己不重要的人,没必要去追寻。”厉璟琛挑了挑眉,毫不在意,放下茶杯,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回去。”
当大地陷入沉睡,黑色如幕布一般遮掩了最后一丝亮光。
殷擎天揉了揉疲惫的额头,眼里蔓延着一股戾气,忍不住心里的怒气,直接将奏折撕成了两半,“真是岂有此理,胆敢威胁朕,真当朕是纸老虎,荣恒,你现在立刻去调兵,朕要御驾亲征,朕要灭了西戎。”
东临建国初始,招安了周围的大小部落,其中以西戎最大,殷始组当年为了修生养息,对这些采取利诱为主,威逼为辅,议和后,派了东临的使者带着技术种子知识,去帮助这些部落,西戎更是趁着这次机会发展经济,和左右小国互通,派人到东临学习,这些年国力强盛,渐渐已经不服从东临的管制。
“皇上,请三思而行,西戎骚扰我们西部,北部有回羽一族,其他几个部落也在蠢蠢欲动,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发动战争,恐怕会四面受敌。”荣恒脸色凝重,很不赞成,这些部落虽然曾经臣服于东临,但是现在不同于往日,他们渐渐强大,盲目的发动战争肯定是不行的,得从长计议,而且这个时候厉王府是忠是奸,还不确定,这样的情况下,万万不能大意。
“就让他们猖狂,不把我东临泱泱大国放在眼里?”殷擎天心里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那些蛮子当真是忘记,当年要不是东临出力,他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虽然兵权此刻掌握在圣上手里,但是那些将领士兵多是听命于厉王爷和世子的,真如皇上怀疑,厉世子真的是前天子的遗孤,恐怕这一去,后果不堪设想。”荣恒沉声分析,“皇上如果御驾亲征,那世子就有机可乘了。”
殷擎天心里一惊,想到那黑暗中冰冷的眼,心里很是愤怒,咬牙切齿:“那依爱卿的话,朕该如何是好?”
“和亲!”荣恒脸色严肃,拱手禀明:“唯有和亲,让他们见到圣上的诚意,短时间里可以起到安抚作用,至于以后我们可以慢慢打算,逐一击破。”
自古以来,和亲便是帝王安抚周边的手段,殷擎天这个想法不是没有,但是他只有一个女儿,而且现在那个女儿人不人鬼不鬼,送过去恐怕会让西戎人更加的仇恨。
殷擎天脸上露出为难,有些迟疑,“安平那个模样,送过去怕是起不到任何作用。”身份地位固然是重要,但是没有男人不喜欢美人的,如果是以前的安平还好,现在的她……
“东临最不缺的是美人,公主却只有一个,我们可以送一个公主,同时选十名美人送过去作为侍妾。”
金碧庄严的皇宫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哭喊:“我的儿啊,皇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为我们的女儿做主……”
殷擎天眉色一皱,冷声询问:“何事喧哗?”
张德海俯身回复:“回皇上,是贤妃。”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殷擎天一直宿在养心殿里,没有让任何嫔妃侍寝,此刻听着张德海将最近发生的后宫事情说了一遍,立刻眼里涌起怒火:“让她给朕滚进来。”
贤妃一得到允许,立刻闯了进来,跪在了地上,眼眶通红,“皇上,你可得为臣妾做主。”
她拿着帕子擦着眼睛,眼里充斥着仇恨,丝毫没有注意到殷皇阴婺的脸色。
“皇上,那个慕昭好大的胆子,她明知道蕊儿有孕,将她推在地上,结果孩子没有了,而且御医说蕊儿以后都不能再有孕了。”贤妃越说越气愤,她唯一的女儿,先是因慕昭失去的清白,然后被慕昭毁了容,现在又伤了身子,以后没有做母亲的可能了,对于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相当于她一辈子就完了。
“那个孽种,死了也好。”殷擎天狠声道,他此刻真的恨不得肃清后宫,这些女人没一个给他省事的。
“皇上,那个孩子虽然是那样来的,蕊儿也是不喜的,可是御医说了,如果这个孩子不要,以后她就没有再孕的可能,蕊儿还年轻,这一辈子刚刚开始,她也是不想的,可是现在那个慕昭竟然狠心毁了她最后一条生路。”贤妃眼里蔓延着滔天的恨意,如果慕昭在她眼前,她真恨不得直接将这个可恶的女人碎尸万段,她真是个扫把星,蕊儿每次碰到她总是没好事。
“贤妃,朕这段时间没有去后宫,不代表着朕什么都不知道,慕昭之前被抓进大牢,她哪有时间来宫里去害安平,你们娘两少出些幺蛾子,朕没那个闲心去当你们的报复工具。”若说殷擎天以往还顾忌着贤妃,顾忌着她之前的付出,可是安平这个好女儿将他最后一丝情也给磨灭了,他现在真恨不得将这两个不安分的女人给逐出宫去,他得好好考虑一下荣恒这个提议。
贤妃当然知道慕昭在牢里,也知道女儿是故意去找麻烦的,可是她这个话打死也不敢说,女儿现在那般凄惨的躺在床上,她这个做母亲的必须为她报仇,即使是女儿自己跌倒的,也是和慕昭脱不了干系。
“皇上,蕊儿听说慕昭下了牢,便想去看看她,没想到慕昭这个女孩心思毒,狠心想置蕊儿于死地,”贤妃抹了抹眼睛,柔弱的声音里蕴含着满满的仇恨,“现在孩子没了,女儿痛苦的躺在床上,臣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皇上,你是她的父皇,你可得为她做主!”
荣恒轻轻叹了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高贵大方的贤妃如此颠倒黑白,那日他虽然是后进去的,但是看慕昭和安平公主两人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是慕昭动手的,看那跌到的方向,应该是自己摔的,而且普通人都没那么傻,都被下进大牢了,怎么还会再有犯事之心?尤其对方还是个公主,再讨厌对方,也不可能明着来。
“这慕昭仗着有厉王爷撑腰,真的是不把皇上你放在眼里,皇上,你可得好好处置这个女人!”贤妃眼里浓浓的恨意,今日她不扳倒慕昭誓不罢休。
“来人,去把那日跟着安平公主的两个丫鬟带上来!”殷擎天眼里露出厌烦,冷声吩咐。
贤妃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手顿住,眼里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随后是浓浓的不安:“皇上,你宣她们做什么?”不是应该直接派人捉拿慕昭吗?
当两个丫鬟被推到在地,俯身瑟瑟发抖之时,贤妃心里咯噔一下,还来不及做什么,殷皇冰冷的声音道:“你们说说,当日是公主自己摔倒的,还是慕昭推她的?记住,实话实说,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他的声音冰冷,带着狠戾的威胁,两个丫鬟早已经下的腿脚酸软,恨不得直接死过去。
“回皇上,是公主自己摔倒的,不关慕大小姐的事情。”两个丫鬟齐齐出声,没有看贤妃威胁的眼神。
当事情被全部翻出,殷皇脸色真的黑的不能再黑的,这个就是他的好女儿,他堂堂的天子,怎么会生出如此狠毒愚笨的女儿?
“皇上,不要听这两个贱婢的,她们肯定是被慕昭,不,是被厉王爷收买了,她们的话不值得信的……”贤妃伸手狠狠的捶打着两人,眼里露出愤恨:“该死的贱婢,蕊儿可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竟然吃里扒外!”
两个丫鬟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不能反抗,这是在一旁的荣恒看不下去,直接站出来:“回皇上,臣可以作证,这两个丫鬟说的是真的,慕昭当时并没有做什么,是公主自己摔倒的,至于公主为什么去大牢,尤其是去看一个恨之入骨的人,这恐怕说不过去,其中的缘由,相信贤妃娘娘自己心里明白。”
他垂着头说了出来,黑色的袍子一如他的人一样,冰冷。
“荣将军,慕昭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污蔑我的女儿!”贤妃眸光闪了闪,眼里慌张一片,可是依旧不认罪。
“够了,来人,将贤妃送回昭和殿,闭门思过。”殷擎天吩咐。
立刻进来几个士兵将贤妃拖了出去。
当殿里安静下来,殷擎天看着殿中站着的男人:“就按你说的做,和亲,那十名女子由你去选,同时你和风澜说,让他尽快收集厉璟琛造反的证据!”攮外必先安内,厉璟琛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