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已经回了房间,海澈用膝盖去猜也能猜到两人一定又关起门来吵架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蓝紫玲还窝在沙发里,她刚接了温秋宜打来的电话,又被教训了一顿。
海澈理也不理,走到客厅外,将皮箱交给了站在那里等候的司机。
蓝紫玲才被母亲在电话中耳提面命了一番,脑子特拎得清,一见这势头不对,赶紧抓起电话,将正在房内吵得天晕地暗的海剑青和安瑾熙叫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要离家出走?安瑾熙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个儿子生下来就没让她省心过,她一阵风似的冲了下来,拦住海澈,先打出亲情牌:“澈澈,妈妈脾气急躁,说话不会拐弯抹角,那只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难免磕磕碰碰,要是一不高兴就离家出走,那这个家还象个家吗?况且爸爸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不希望你的人生走弯路,这么做还不是为你好?”
“所以你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以爱的名义来伤害我?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的人生包括伴侣都要听从你们的安排?”海澈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这样的“爱”他真的承受不起。
安瑾熙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现在不理解,等到有一天你做了父亲,你就会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我和你爸的年纪都不轻了,别再折腾了,你把她忘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真是佩服你们,一段无爱的婚姻也能经营这么久,而且明知这样的生活痛苦无比,还要你们的儿子走你们的老路。有一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你们真的爱我吗?”海澈解开袖扣,将袖子卷高,露出胳膊上的伤疤:“当别的孩子高高兴兴过年时,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冷冷清清,当别的孩子坐在父母怀里吃吃喝喝时,我在被人遗忘的角落又饿又渴。你们不是爱我吗?那时你们在哪里?”
“你们知道吗,我小时候真的好怕过年,保姆全都回家了,你们不知在哪里吵架,我有一顿没一顿,饿得实在受不了,只能自己找吃的。我三岁就学会了开冰箱,我还记得那天我站在小凳子上,费了好大劲才拉开冰箱的门,从角落里翻到一只菜包子……这样的童年生活一过就是好几年,直到有一天,我的胃实在受不了,我去找开水,我双手抱着热水瓶,想要倒水时,连人带瓶摔倒在地,热水全都洒在胳膊上,我真是痛得死去活来,可最痛的是这里……”
海澈指着自己的心:“痛得我几乎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不是说孩子都是父母的天使吗?我在你们心中究竟算什么?”
“对不起,澈澈,爸爸妈妈知道错了,就算说千句万句的对不起,也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们也不求你的原谅,只求竭尽所能,让你从此一生顺遂。”海剑青摘下满是水汽的眼镜,眼中闪烁着泪光。
安瑾熙不停地擦着泪水,她真是无比后悔,早知道那样做会伤害儿子,早知道他长大后会这么跟她疏远,当初无论如何也会忍下那口气,不跟海剑青闹离婚。
蓝紫玲在客厅内竖起耳朵,她终于明白海澈胳膊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了,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家三口流泪,不知道是该回避还是劝慰。
“如果没有遇到霏霏,何来我的一生?我早就病死了,就象勉强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废物。如果你们真的想要弥补我,就按受霏霏,如果你们非得棒打鸳鸯,就当我早就病死在医院了吧,反正当初你们已经放弃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安瑾熙又愧又伤心,身体直打晃。海剑青则目光躲闪:“不是我们不按受霏霏,而是她自己不愿意。我知道霏霏在你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喜欢她,她不一定喜欢你……呀!你的脸怎么回事?”
尽管做了处理,痕迹还在,可是直到现在才发现。
他们两个一直在忽视他,从来没变过。
安瑾熙立刻跳了起来:“是不小心碰到的,还是被谁打的?有没有去医院看过?擦药了没?还痛不痛?”
海澈根本不想回答,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不管你们接不接受,我这一辈子就认准霏霏了,因为我不愿我的孩子有一个和我一样的童年,如果那样,我宁愿不生,你们就等着海家绝后吧!”
当晚常霏接到了一条短信:“我在倾城玫瑰园给常春藤浇水,发现又长出了两片新叶,我猜今年夏天一定会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