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软

逃了。

    “既然如此，我也无法挑战律法的尊严。”林露出惋惜的语气，正待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开口了，“格林小姐，我没有饮酒，三人为众，不算聚众。”是那个50多岁驼背的老太

    婆，她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沧桑的脸，她的眼睛一只是瞎的。

    林本来就没有要严惩的打算，看到这个老人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闻道：“小五，真的吗？”

    “屋里有三个酒杯，一只是满的，她－－”小五侧掌在老人后背一拍，老人剧烈咳嗽了一声，

    “没有酒味，应该还没有喝。”

    虽然很牵强，但勉强不算聚众饮酒，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林下了决心，又问道：

    “既然没有聚众，那你们有没有玩忽职守？”

    凯拉里突然抬起头来，心里透出一丝希望。

    “没有，您有什么需要我们马上办到。”

    “我要给哥哥装饰书房，想要几支特别的孔雀翎，不知有没有？”格林小姐的声音真是悦耳动听，全罗兰的夜莺集合在一起都比不上。饲养长凯拉力激动得心都跳出来了，急忙叠声的应到，“有，有，有。园里有32只孔雀，绿尾、蓝尾、红尾各10只，这白尾是刚到的，只有2只。您要什么样的，我们马上就办。”

    小五指定了颜色，凯拉里吹了喂食哨，不多时大部分孔雀就聚在一起，他和老人去取绿、蓝、红三样，那个罪魁祸首大嗓门的牛伊拉见白孔雀只有1只，主动去取白尾，结果追得气喘吁吁也没撵上。

    格林小姐不禁暗笑，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就是那个给她洗澡的悍妇吗，她本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她纠缠，结果那女人爱贪便宜自讨苦吃。

    很快，十只孔雀翎送到，只有牛伊拉空着手回来。

    “看来，只有两个人没有玩忽职守，有人怕是喝醉了。小五，让吉普来，按规矩办。”格林小姐似笑非笑，又对凯拉里说，“这只白孔雀我要带走，有人能养好它吗？”

    凯拉里还未开口，牛伊拉就抢着道，“我可以。”

    小五低声道，“凯拉里最有经验。”

    林的本意却想选那个老人，眼光刚扫过去，那个老妇人就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感谢小姐饶了老妇性命，那边是我不争气的媳妇，是我儿子再娶的，粗野惯了，只求留得性命，不敢有奢求。不过我有一孙女刚满12岁，她从小跟着我，也喜欢饲弄这些动物，性格也好，绝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妈，你怎么向着外人呢。那个小妮子，自从我嫁给你那个痨病鬼的儿子，就天天给我脸色，贪嘴又偷懒，跟她的死鬼娘一样，不打不出活的货，哪能来伺候贵族小姐？”牛伊拉急了，不由骂了起来。

    “12岁，叫什么？”林沉吟了片刻，问道。

    那太婆气的发抖听到小姐问话，有点难以置信，愣了半响，才答：“叫丽莎。她还会认字，我死去的媳妇也教过她礼仪。”

    “猫女有什么礼仪，勾引男人吧，领主大人可不喜欢漂亮女人。”凯拉里恨恨说。

    太婆有点气闷，“丽萨确实有猫族血统，可她母亲出生也是个高贵的家族，比你的巨人血统好得多。”

    “好了，就让丽萨过来。”格林小姐听明白了，对跋扈的牛伊拉忍无可忍，“小五，有人三番五次打断我问话，按照律法怎么惩罚？”

    “按照律法，属民对领主大人不敬，先拔舌再流放。您是格林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可享受同等权利。”

    “那我可以改动吗？”

    “您可以在格林家族律法上增添内容或做新的诠释，但不能删除。”

    “拔舌太残忍，惩罚她流放时不许说话，一旦有人发现她开口一句，举报者免十日劳役，她嘛——说话一句，水中浸泡一日，以此类推。”

    “惩罚太轻了，那流放呢？”

    “让吉普安排，数罪并罚自然以最重的为先，流放地总会有水吧。”

    “北方大雪山可是穆拉何的源头，冰凉刺骨，很适合。”

    “不－”牛伊拉刚想开口，格林小姐蓝眼睛冷冷一扫，立即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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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推着格林小姐慢慢往回走，孔雀美美栖息在小五肩膀上，偶尔飞下去轻轻啄食少女美丽的金发。林有点疲倦，闭着眼睛，“我这样处理合适吗？”

    “无所谓。”

    “你什么意思？”林睁开眼睛。

    “没什么。”小五语气淡淡的。

    “那你会怎么做？”

    “听从伯爵大人的吩咐。”

    “我，是不是惩罚重了些？”

    “不，是太轻了”小五笑了，“看到远处那个湖泊吗？伯爵大人刚当上领主时，一些管不住嘴的家伙都在那里躺着化成了鱼肥。”

    那么美丽的湖泊，林顿时觉得马骨悚然，“你之前也是准备这样做的？”

    小五不置可否。

    “那现在，不会吧？答应我，不要告诉哥哥流言的事情。”

    格林小姐一把抓住了小五的胳膊，蓝眼睛里满是恳求。

    小五轻轻抽开手臂，“小姐，我只是奴隶。”

    “求你，无论是奴隶还是贵族，性命只有一个，命运却可以改变，给他们一次机会好吗？谁不会犯错呢？”格林小姐再次握住了他的手，小五能够感到那双冰凉柔软的手在他手背上微微发抖。

    “如果我要杀你，你也要给我机会吗？”小五突然俯下身，鼻尖几乎触到林的额头，深潭一样的眼眸，幽暗中似有火苗闪动。

    “小五，你没有杀我，你给我新生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我相信，你不会永远做奴隶的。有一天，你一定会靠自己的实力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睛那么恳切那么真挚那么期盼地望着他。就在刹那间，蓝眸仿佛变成了星空，一道星光在蓝眸中化开，化作点点流星慢慢散落。

    这就是诱惑之眼吗？格林家族最神秘最古老也是格林小姐唯一的异能，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小五瞬间觉得一阵晕眩，心底有一些莫名的情绪在涌动，他默默吸了一口气，抽掉手掌，垂下双眼，轻声道：“我知道了。”

    起风了，路边的红叶枫哗哗作响。格林小姐在轮椅的颠簸中慢慢闭上眼睛，白孔雀的美丽尾羽扇子一样慢慢展开轻轻盖在她的胸前，温暖又圣洁。

    “美美，你也心软了吗？”

    那个孤独傲慢的奴隶挺立在风中，良久……他挥手招来一只灰翅鹧鸪，嘴里发出一连串奇怪绝奥的发音，鹧鸪展翅向南方飞去，它要转达的信息是，告诉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