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寒就是……”宋太医将脉枕稳妥妥地收好,才呵呵一笑,斟酌着回道,“女子孕育孩子的宫床偏寒,这样的话可能会比较难以怀孕。”
“这么严重?”夏侯渊眉头拧得越发紧,眼睛已自然而然地落在楚清欢的小腹上。
楚清欢唇角一抿,不耐。
宋太医还是一脸的笑呵呵:“王爷放心,这个也好调理,就是时日久一些罢了。”
“如此甚好。”夏侯渊这才稍缓了神色,挥了挥手,“你去吧,方子务必要开得仔细些,抓药,煎熬,火候的掌握务必都由你亲自动手,务必将姑娘的身子调理好。”
一连三个“务必”,宋太医顿时觉得肩上责任重大,背起药箱就告退:“老夫这就去煎药。”
“不必麻烦了。”楚清欢出声制止,“我不想喝什么药。”
“这个必须要喝。”夏侯渊没有半点商量余地,挥手让宋太医退下,才万般认真地道,“阿欢,这事你就听我的。如果身子不调理好,以后可就怀不上孩子了。”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他一听就溅起了火星,这女人怎么总是想跟他瞥清关系?
“什么关系?”
“夫妻!”他沉声道,“你跟我,就是夫妻关系!”
“你没睡醒,回去再睡一觉。”楚清欢不再与他说话,抬步就往外走。
“阿欢!”夏侯渊在她身后重重喊了一声,她头也没回。
他脸色发黑,站在原地一直沉视着她消失的门口,直到杨书怀过来提醒:“主子,姑娘已经走了。”
他抿唇半晌,蓦然道:“书怀,你现在就给我去准备。”
杨书怀一怔:“准备什么?”
“准备册立皇后一应事宜。”他沉着脸,显然已下了决心,“我要在登基大典时,将立后大典一起举行,看她还怎么与我撇清关系!”
“主子,这……”杨书怀有些迟疑,“姑娘恐怕不会同意。”
“就因为她不会同意,所以你要更加小心地去办,事先不得泄漏半点风声。”夏侯渊哼了一声,“到时候,当着天下人的面,她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杨书怀应了声“是”,便向他询问一些相关细节,夏侯渊示意他将门关上,然而他却不知,在此之前一人立于门外,他所说的话被她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
当晚,夏侯渊亲眼看着楚清欢将他送去的一碗药喝得点滴不剩,十分满意。
夜半,一抹纤长身影穿梭于禁卫森严的皇宫,在无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悄然离开。
次日,楚清欢一直未出现,直到中午,夏侯渊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汁去推她的门,才发现人去房空,桌子上只留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简单洒脱的六个字——“我走了,不必找”。
药碗落地,砰然粉碎,滚烫的药汗溅了一身,他如飓风般拍门而出,跨上墨骓就追,石坚与清河率着大队人马急随其后,却不知发生了何事,以致向来风雨不惊的人如发了狂一般。
正手拿文书有事来报的杨书怀劈手夺过一匹马,追了上去。
疾风骤雨般的蹄声响彻兆京,正在置办年货准备过年的百姓纷纷回避,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只感觉到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连过去那人的长相都未能看清。
被墨骓拉开大段距离的石坚等人眼看着夏侯渊出了城门,大为着急,紧催胯下坐骑拼命追赶,直到追出城外十里,才看到驻马而立的夏侯渊。
狂风骤起,白雪纷扬,前面那人凝如石雕,久久地凝望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大道,唯有身后大氅翻飞,徒留一个萧索沉寂的背影。
这样的背影,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自发地停在十步之外,再不敢上前惊扰。
杨书怀握了握手里的文书,到底军情紧急不敢耽误,下了马,来到他身后。
“主子。”他低声道,“东庭派人送来了凌雪公主的亲笔贺书,但今早边境亦有密报传来,说东庭已在定边一带暗中陈兵,恐怕是要对大邺不利。”
马上的人恍若未闻,任风雪在他身上肆虐作为,仿佛失去了身体一切感观,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他有所回应。
杨书怀暗中着急,东庭此举明显就是想趁着大邺皇朝更替,内政不稳,夏侯渊无暇顾及之际进犯,如不加以应对,后果不堪设想。
“她走了。”许久,夏侯渊的声音响起在他头顶,似乎被风一吹就能吹散。
“她?”杨书怀一怔之下便是一震,“姑娘?走了?”
夏侯渊却没有再说话,大雪迅速地在他身上发上堆起了厚厚一层,连浓黑的睫毛上亦沾染了些许,他的心却比这风雪更冷。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要走?
就因为不想喝那药?他知道她不愿意被人勉强,但他是为了她好,不是么?
还是,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收紧,他闭了闭眼,做他的女人就那样为难?
他不过是想从今以后能与她朝夕相伴,他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不过是想让她陪着他而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
可如今,她还是离开了,走得义无反顾,如此决绝,只留下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便在他们之间隔开了一道鸿沟,他过不去,而她,不想过来。
本以为,他们之间终究有了些进展,她心中的防守已被他敲开,如冰一般的人亦有化成水的一天,可到底,还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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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进入新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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