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摔死的节奏啊!
然而项雨是何人?就算是在生死攸关之时也能镇定自如,否则又怎会有后来的乌江自刎而不是乌江潜逃呢?
项雨心下一凝,在身子坠落到距断崖十多米之时猛然抓住崖壁之上衍生出粗长的藤蔓。
藤蔓经项雨这一拉扯,微微有些松动的痕迹,随着项雨乱飞的身子左右摇晃,项雨的身子重重撞在坚硬的崖壁之上,处处青紫,项雨虽是疼得龇牙咧嘴,然此时此刻为了求生也只得忍痛牢牢抓住手中唯一可以支撑自己的藤蔓,双脚死死占住崖壁上因风华侵蚀而留下的些许小坑里,生生踩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项雨双手牢牢抓住藤蔓,藤蔓之上有着些许倒刺,根根深深扎进他手掌之中,血液横流。
这时从断崖之上露出一只影子,这正是方才将他扔下断崖的黄金巨蟒!
此时它整个身子正盘旋在断崖之上,半个头向下倾着,冰冷的瞳孔静静凝视着下方,查探着下方的情况。
黄金巨蟒敏锐地看到艰难地附在崖璧之上的项雨,碧绿色的瞳孔之中冷光闪烁。
粉红的蛇信冰冷无情地吐露着,身子缓缓蜿蜒向项雨手中的藤蔓方向,盘旋其上。
项雨看着它的动作,心里一沉。
黄金巨蟒的瞳孔中折射出他有些慌乱的深色,蛇信吐露间发出丝丝声音,一下下敲打着项雨紧张到极致的心房。
锋利的尖牙将藤蔓含在口中,瞳孔划过冷光,轻而易举地将藤蔓割断。
项雨手中还死死抓着藤蔓,然而身子却在快速下降,他只能看到黄金巨蟒那双冰冷无情的瞳孔在逐渐缩小,变为绿色光点,化作夜空中的两颗星点。
项雨在落下崖底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护住心脉,继而重重跌落在崖底冰冷的石块之上,他微睁着眼望着天上那一轮圆缺的明月,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盘旋在崖顶的黄金巨蟒深深凝视了幽深的崖底许久,才收回目光,扭曲着巨大的金黄身体,蜿蜒进幽深的草丛。
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湿湿的,冷冷的,冷到骨子里,能够把一切冰冻。
这是哪儿?
项雨心底一片迷茫,全然不知自己所在,冰凉的触感还在继续着,甚至身体上被打击的疼痛刺激着他。
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眼皮却重如千斤,他试了好几次,怎么也睁不开,只得放弃。
脑子里一团浆糊,胸口闷得发慌。
回忆和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好像梦见虞姬,梦见他为她亲手种下的虞美人,开得火红艳丽,一如她的倾城绝色;他好像梦到好兄弟们,龙且、钟离昧、虞大哥……他们豪情壮志、海饮狂饮,共谈天下大计之时的豪爽;然而情景瞬间转换,那是虞姬在军帐中含泪舞剑的倾城一舞,倾城一泪,倾城一吟,大王气已去,贱妾何聊生?
大王气已去……贱妾、何聊生?
用血用泪吟出的一句话啊,他的虞姬!她在哪儿?在哪儿?
思念,漫无边际。
强硬着睁开眼,漫天泠雨倾洒而下,微动了动早已僵硬无力的手指,雨滴从指尖滑落,从眼角滑落,随着雨水,滚落在地,汇聚到一处,蜿蜒而下,流入下方深潭。
唇角轻扯,雨珠打在脸上,冷硬,疼痛。
他要撑下去,他要活下去,他是霸王,他是不屈的霸王,他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能寻找那个倾城女子,再次与她重逢,与她再续前缘,诉说对她的千百思念。
心中不甘在叫嚣,思念愈烈,肉体、心间疼痛越清晰,灵魂越是坚毅不拔。
强忍着几乎全身骨裂的疼痛做起,拖着满身是伤的身子走到一处避雨之地,所过之处,是雨水和血水混合着的,蜿蜒着的血路。
项雨虚脱地靠在凹凸不平的冰冷的石壁上,望着外面满天泠雨,冷风猎猎,可惜身子早已僵硬没有知觉,竟是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唯有这里。依然在跳动着,虽然只是缓慢的、轻微的跳动,却能叫他感受到自己,依然还活着,活着。
右手覆上胸口,静静地感受着,那清晰地、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