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语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人物,两人唇枪舌剑之下,景语轻轻一句话,这才让袁容知道厉害,“现在太子见疑被幽禁,汉王在京城飞扬跋扈隐隐有夺嫡之念,不趁现在动手,难道要等到太孙登基吗?”
他看着袁容,敏锐的发现后者神色有细微的改变,眉心也轻微皱起,于是添了最后一句,“再等十年,太孙天姿英发,崇尚雅文又果敢勇武,那时候,还会有人记得懿文太子一脉才是正统吗?”
他近乎嘲讽的笑道,“那时候,你家这个秘密就不再值钱了,朱允燝殿下想要复辟登位,简直是痴人说梦了。”
袁容眼中闪现怒色,呼吸微微有些紊乱,“就算这样,我也不必上你的贼船。”
“我父亲曾经告诉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句话,我要奉送给侯爷您。”
景语冷然道:“您原本的计划,是让袁槿公子去军中历练获得功勋,然后让他能顺势渐渐掌握一部军权,最后趁势而起——可您别忘了,朱棣和他两个儿子都是靠造反起家的,就算是英国公这样的强人,也不过掌握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袁槿公子区区一个年轻人,又能如何权倾朝野呢?这样的谋算篡权,胜算到底有多少?”
这一句问到了问题的核心,袁容的呼吸又加快不少,“你手中又有什么筹码?”
“这个木盒,不知道你是否有印象呢?”
他取出木盒的一瞬间,袁容的表情变了,他蓦然站起身来,伸手要夺,景语却敏捷闪过,拿出另一块玉片,“这个玉片你也应该眼熟吧?”
他一手牢牢钳制住袁容的手腕,低声道:“袁槿公子的那一块,也在你身上吧?”
他终于如愿看到广平侯的惊讶目光!
“这三件东西合起来,可以让木盒里的遗旨重见天日,除了建文帝亲笔之外,里面还有一件东西,你应该听说过。”
“就是洪武皇帝时候夺走沈万山的财产,建造而成的盘踞整个金陵城的秘密水道!”
袁容整个身躯一震,双眸简直要燃烧起来,“这事连胡闰也未必知道,你是怎么?”
“胡闰的笔记,加上当年建造时码头上的一些蛛丝马迹,还有大理寺、工部和户部的库存账本。”
景语的嗓音低沉,听入袁容耳畔却是惊心动魄,“只要拿到这张图,别说是朱棣,就连整个皇宫大内,也不过是纸糊的傀儡,一碰就倒。”
……
那一夜的言语交锋,最终以景语大获全胜告终,两个人凑齐手中的玉片,终于打开了那只盒子,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却是更为惊心动魄的真相——
想到那厚薄不一的两卷纸轴,景语的双眼变得更加暗沉,他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对常孟楚道:“接下来,也需要你在码头上动些手脚。”
“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整个计划,我不想被人蒙在鼓里。”
大师在即,景语终于取出了那卷卷轴,常孟楚看见,上面“万花楼”和“西水关码头”字样赫然在目,他略一细看,心神狂震!
*****
清晨时分,城门口大小不一的车子和行人却排出整整两条街外,很艰难的朝前挪动着,等待军爷检查,初升的旭日照在人脊梁上宛如毒鞭,汗水很快将衣衫打湿,却也无人敢于抱怨。
其中有六七辆大车装得满满当当,周围还有健壮的汉子随行,看着前头的车子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彼此交换了担着急的眼色。
“这车里还藏着这么多女人呢,等下肯定要露陷!”
其中一个打了个冷战,抬起头突然看见城墙上贴着一张布告,纸上画的那人的相貌……竟然是!
“是秦老板!”
“秦师兄!”
好几个人都禁不住喊出声来,又很快捂住自己的嘴,胆战心惊怕周围人知道!
“这可怎么办啊!”
众人早就猜到秦遥那诀别之态是有隐情的,可没想到第二天就上了通缉令,说好的让他们避避风头,这下简直成了自投罗网——他们的户牒上都写着是兰庆班的人,只要一看就会被抓起来。
这下倒是不用担心车里藏的女人们了,彼此都是通缉犯,也没啥差别了!
队伍慢吞吞向前,众人的心中却是火烧火燎一般,想要从队伍里逃出来,四顾周围却又无处可去——城里只怕搜捕得更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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