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会是就此罢手,只是以退为进换了种方式而已。现在看来这个高亢就是他们逼宫的棋子,你想啊,一个破船厂几个亿的体量,没有市委的默许会任由各路媒体铺天盖地的大唱赞歌?这摆明了是在唱给您看!”贺明治一边分析,一边留意沈学谦脸上表情的变化,再决定采用何种措辞?几十年的仕途心得,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以谭亚林的行事风格来看,历来不温不火不至偏左,但得分什么事?就目前来看谭亚林以进为退变换伎俩而不撒手,足以说明其势在必得。之前的正面交锋和现在的推出高亢敲山震虎,可理解为谭亚林对此态度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若咱们对此再无回应,恐事态将急转直下,非你我所能掌控啦!”说完这席话,贺明治仰头看天,也不急于看沈学谦的反应,何去何从其实已表露无遗。
“那就这么缴械投降?”沈学谦也懒得多看贺明治一眼,现在心中盘算的只是如何输得不至于太过狼狈。
“缴械投降倒也不至于,适当给出一些甜头先投石问路,边走边看吧。至少给出态度他谭亚林不会下死手。”
贺明治这句话让沈学谦眼前一亮,对呀,没必要一下全给出去呀!先抛出一家企业看看反应再说,怎么也能熬到明年人大召开。换届的档口他谭亚林不会有太过激之举动吧,对,就这么办!
“还是先看看手里的底牌吧。”
(本章未完,请翻页)见沈学谦面露喜色,贺明治赶紧提醒他一句。
沈学谦对此心里是十分有数的,这是他政治生涯的最后筹码。江州市钢铁集团的环保搬迁工程、市高速公路管理局的体制改革、市内几家国有独资金融公司的资产重组、以及江州重汽集团的重组改制。钢铁集团和金融公司涉及太多派系利益,高速公路管理局的体制改革涉及部门属性以及人事大权都不能轻易放手。
江州重汽是唯一鸡肋,资深老牌国企,资产总额17个亿。不良资产和债务叠加竟超过了19个亿,已经濒临资不抵债的边缘。市场份额的占有率从49%逐年下滑,2013年上半年统计数据显示竟跌至不足3%。用江州市国资委主任贺长江的话说,江州重汽不重组的话,五年内死不了,五年后活不了。对于这样一个积重难返恶疾缠身的濒死企业重组工作,沈学谦巴不得一脚踢开。不管怎样,先抛出去看看再说。
不过这抛出去也是一门极考究的技术活,得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氛围,还要把握分寸得当,过于不及都达不到预期效果。单是营造这恰当的时机,就不是件省心的事。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沈学谦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下个礼拜我也跑到云阳镇去凑凑热闹。谭亚林他们不是捧高亢吗?我也去捧,而且保证比他们捧得还要高!不仅要捧,还要去取经,学习先进理念。完了就把江州重汽扔给谭亚林,他爱咋咋地!估计这一通迷踪拳打下来,够他消化几个月的了,时间才是我们最重要的筹码!”
贺明治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听沈学谦的这一套说辞暂时也找不出明显的破绽,只得附和答应下来,心想着到时随机应变吧。抬腕一看,已是深夜十点多钟了,于是起身向沈学谦告辞。
沈学谦让司机送贺明治回家却被婉拒,贺明治家住得也不远,说想散散步走路回去,路上也好再仔细琢磨琢磨。沈学谦心想这样也好,于是不再坚持,临别说了些关怀体恤的话。
六月的江州市已有了燥热的暑气,不过给晚间的江风一吹,倒也十分怡人,街灯下孤影独行的贺明治却没有这份闲情雅致。想想自己一个农家子弟,考进大学后一路考研攻博十数载寒窗,终于学以致用步入仕途。然后又是十数载的谨小慎微诚惶诚恐,苦熬苦盼了半辈子,成了堂堂直辖市市长的秘书。总算在老家给父母挣了口气,也挣足了脸面。
本就好学肯钻的他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早已深谙官场之道。更有满胸宏图壮志和一腔热血,沈学谦对他许下承诺,届时会让其去区委任副职,或者市直管的大县任正职。若这一切能兑现自然皆大欢喜,万一有什么意外,将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想至此,贺明治仰天一声长叹,果真时也运也命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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