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秘书处的秘书要每隔十五分钟就进年柏彦办公室添水加咖啡。后来再进去时,见到极为壮观的一幕。
素叶斜靠着沙发睡着了,而向来对工作和下属严苛的年总竟对这种状况视而不见,依旧跟市场部和公关部总监商讨公事,秘书对外说,当时年总的嗓音压得很低。
最后一次秘书进去的时候,愕然发现素叶的睡姿变了。
很显然的,她已经睡得很熟,整个人都躺在了沙发上,头却枕在年总的腿上,身上还披着年总的外套,而全公司上下都又敬又怕的年总,竟也任由她把他的大腿当成了枕头,依旧跟下属开会。
秘书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后,便以像是发现了千年古墓似的神情向外私传了这件事。
然后,全公司都知道了。
素叶举着电话,嘴里的薯片都化了,忘记了嚼。
大脑如风中飞轮似的极速运转,她不敢想象那一幕。
后来她枕着的是抱枕,八成是年柏彦等会散了后他去休息室拿的。
心口有点滞闷。
可能,是薯片吃多了。
“小叶,从前都是你在劝我,现在我倒想劝劝你了。”林要要说完八卦后言归正传,“女人有时候活得糊涂点挺好的,就说你和年总吧,别管他是不是有目的,至少是以爱的名义跟你相处吧。你别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做出来的样子是爱你的。我也知道你在迟疑什么,但你只是不适合怀孕而不是不能怀孕,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放下电话后,素叶满脑子都是林要要的话。
竟也发现,林要要在感情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遇而安了。
手机又响了。
素叶拿过来一看,是年柏宵。
她想了想,按了静音。
没接。
连续打了五六遍,素叶还是没接,将电视声调大。
直到,手机终于消停了。
周五晚上,年柏彦没过来。
就这样,过了一个安静的周末。
周六一大早,素叶睡得正香,头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手机在耳边,接通。
“素叶,我会练车在今天,你来吗?”年柏宵活力四射的声音还带着一小点的征求。
素叶一下子睡意全无了,大脑快速运转,“哦柏宵啊,大周末的你就别打扰我了。”
“为什么?你有约?”
“我当然得陪你哥了。”她搬出年柏彦。
年柏宵那边沉默了。
“你不是想留在中国吗,那就要把全部的心思放在练习上,柏宵你要记住,我去或不去都不会影响你的发挥,明白吗?”
年柏宵闷闷地说,“你不再关心我了?”
“不,柏宵,我和你大哥都很关心你。”素叶原本还想说我们是一家人,后来这句话憋回去了。
年柏宵没说话,掐断了通话。
素叶愣了一小下,摇摇头,放下手机后又摸着枕头睡着了。
周六的白天,就陪着林要要在商场里度过了,原本打电话叫叶澜出来,但叶澜说走不开来不了,素叶也在担心叶澜和素凯的情况,问叶渊,叶渊不说,又打给素凯,素凯说他正在戒毒所,其余的话就没再多说。
林要要见她唉声叹气,说了句,小叶,你要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
一句话说的素叶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给了林要要一顿暴捶。
转眼天黑,吃过了饭,素叶回了三里屯,到家九点多了。
年柏彦没给她发短信,也没有语音,更没有电话。
素叶不知道年柏彦今晚会不会来,他说过他很忙,她也知道他有多忙,再加上现在她和他的这种关系,他来不来也没必要跟她交代吧。
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扫着电视频道,最后倍感无聊就进了书房上网,看着网上沸沸扬扬吵得热闹的新闻就忍不住开心。
因为她始终卡着一份心理评估,安静是否心理有疾病一事一直在别人的猜测中,经纪公司虽说作出解释,但很显然的,安静的处境有点不大好。
素叶承认自己挺坏的,哪怕真的甩出一份报告,也能让一切尘埃落定,但她还没无聊到跟对方对着骂的程度,她惹了麻烦不意味着自己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看着安静,素叶就想起了白冰,然后再想起年柏彦的话,他不会真要白冰做新品代言人吧?
烦躁的情绪又无声无息地蔓延。
干脆关了电脑。
而这时,她听到楼下玄关有动静。
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是十一点多了。
不会是,年柏彦回来了吧?
素叶不知怎的心里一紧,然后想起昨天在赛车场远远地那个车影,有点七上八下的不安,她一直在说服自己是看错了,但愿。
出了书房,到了楼下。
还真是年柏彦回来了。
他刚刚换好了鞋,进了客厅就见她从楼上下来,穿了件白色睡裙,长长的黑发丝毫不加修饰地披在肩头,头顶戴着一枚发卡,是枚红色的蝴蝶结,很可爱。
不是她的风格,却妖媚而清纯。
只是,她清纯给谁看?
年柏彦的眉心下意识聚拢。
素叶见他盯着自己脑袋上的发夹看,不自然地伸手摘下,塞进了睡裙的小兜里。这是今天跟林要要逛街时无聊买的,觉得颜色好看。
年柏彦将外套随意搭在了沙发上,车钥匙和公事包也随意一扔。
“怎么还没睡?”他上了楼,经过她时问了句。
素叶没回答,这原本就是句无关痛痒的问话。
年柏彦上了两级台阶,见她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折身回来。
素叶只觉得腰间一暖。
是他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生气了?”年柏彦低头凝着她的侧脸,低低问。
素叶说服不了自己能像从前一样接纳他,但他的体温和胸膛是无法避免的熟悉,令她无法抗拒和推搡,她抿着唇,低着头,没回答。
生气没有。
她只担心,在他平静的眼神下会藏着不知名的危险。
年柏彦见她不说话,伸手挑起她的小脸,凝视了好半天,她被他看得心口突突直跳,避开他的视线。他便在她头顶上叹了气,将她抱紧。
轻声道,“宝贝儿,昨天一直忙到很晚所以就没回来。”
素叶有点想哭。
“太晚了,休息吧。”年柏彦低头亲了她脸颊一下,松手,上了楼。
他应该是去洗澡了。
素叶腰间的温暖渐渐流逝,心里总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但具体是什么,就说不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她也上了楼,进了卧室,年柏彦已冲完了澡躺在那儿,看得出他是真的累了,阖着眼,眉梢深处都是显而易见的倦怠。
素叶沉默地回到了*上,抬手,熄灭了*头灯。
刚盖上毯子,身后的男人就贴了过来。
她全身一僵。
年柏彦却只是搂过她的腰,任由她背对着自己而眠,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将她小小的身躯扣在怀中。
没一会儿,素叶就觉得后背很热,他的气息搅得她心烦意乱。
动了一下。
头顶上的男人落下的嗓音慵懒而倦怠,“宝贝儿,今天我太累了,所以别乱动。”
素叶不敢动了,僵着。
年柏彦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圈住她,将脸颊埋在了她的后颈。
挺直的鼻骨似有似无地碰触她的颈部,气息恣意流窜。
她能听见男人深沉均匀的呼吸声,落在她的耳畔,与她的呼吸交织。
她有点失眠了。
满脑子想着他在忙什么的问题。
也许是公事,也许是私事?
她不敢多想,生怕一个不好的念头出来会令自己彻底失去困意。
年柏彦察觉出她没睡,手臂收紧了一下,在她颈部低低落下句,“想要吗?”
素叶的心像是被只手揪出来忽悠抛高了一下,她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自然地回了句,“不想。”
装什么好人,平时他想做那事的时候怎么不跟她商量?
年柏彦低笑,“那怎么还不睡?”
“本来都睡着了。”她低声抗议。
他的低笑声有点加重。
素叶被他的嗓音搅合得闹心,干脆转过身,与他面对面。
他是闭着眼的,知道她转过来,干脆长臂一伸,将她的头揽在颈窝,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很静谧。
她却忍不住问,“你在忙什么?”
年柏彦没睁眼,眉梢松动,轻声回答了句,“明天再说吧,叶叶,我真的很累,想要睡了。”
素叶不吱声了。
闭上眼,努力不去想其他什么事。
室内,只有时针在一格一格跳动的声音。
还有,两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倏地,门铃声惊扰了安静。
素叶一愣,待门铃声已改成大力砸门的时候一骨碌坐起,而年柏彦真是像他说的太累了,没听见砸门声,沉沉地睡着。
她赶紧下了楼。
刚一开门,岂料竟是年柏宵!
他一脸的愠怒,进门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就是,我大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