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炜皓做完揖,便欣然拎起下摆坐下来,十分镇定的端起官窑青瓷竹丛盖碗,轻轻的揭开碗盖,又装模作样撇了撇子虚乌有的茶沫子,深深的吸了茶香,正欲吸口茶水,便听到廊上有人向这边走来,人数三位,这练武之人听力就是极好的。
茶水乃是刚刚斟倒,极是烫舌,那练武之人也不是钢牙铜齿,他以为只是丫鬟过来,冷不防一个声音传来,让他狠狠的吸了一口。
清莺出谷般的声音里有几分好奇:“芙蓉姐姐,家里可是来了客人?”是黛玉的声音。
此话一进耳朵,景炜皓的双手一激动,又差点打翻了已经端着的盖碗,那热烫的茶水被他急急的吞咽下去,顾不得他身上仅有的那么一丝斯文,恰逢林如海与林珩说话儿,并未把注意之力放在他身上,不然丢了份儿不说,说不定又被林如海嫌弃起来,那就甚么机会都难了,他索性干脆光棍些,茶也不喝了,放下盖碗,端端正正的坐着,只是那耳朵根子红了些许,继续竖着听那些声音。
响起别的清清脆脆的女子声音,想必是那名叫芙蓉的丫鬟:“回姑娘,今儿大爷邀了同窗景大爷来府里做客,奴婢带姑娘走另外一边。”
丁零当啷的首饰相撞声,想必是那芙蓉的丫鬟正在给黛玉行礼,黛玉道:“哥哥今儿可是有了举人的名头了,不知道那景大爷可与哥哥一般也是举人不成?怎地没家去?”
景炜皓双手在桌子底下握成拳头,极是紧张。
芙蓉道:“奴婢听说也中了举人。”顿了顿,又道:“太太在里头呢,姑娘还是快进去吧。”
景炜皓松了一口气,心里埋怨芙蓉没有多透露,却也赞一声林家好家教,并不随意说些外男事情,进退有度,想必小叔会极力赞成这门亲事也有此缘由。
接着就是掀开门帘的声音,四个女子的脚步翩翩而过,前面第一个脚步略重,第二个脚步较轻,步子并不大,很有步步生莲之意,后面跟着的两位女子则是小步极快跟着,景炜皓稍微侧一下脸,那重重的紫檀玻璃百花齐放大屏风隐约能见到第二位女子身段略小,穿着晚烟霞紫绫做的上衫,软银轻罗百合裙,头上戴着步摇。
他好像被摄了心神去似的,眼巴巴隔着屏风看着黛玉往里厅走去,虽然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这高手也并未懂得什么穿墙透视之术,他现在方恨不得能习得这些。
里厅与外厅其实就是隔着一道极大的屏风,一般宴客也并不放在此,自家人吃饭,便无需太过于拘束,就是景炜皓一来,贾敏思虑了一番后,也就是在一旁的走道上再从别处挪出一块屏风来此暂时遮挡,毕竟如此大的喜事,林如海只携两位再去宴客之厅,那到底一点味儿也没有了。
只听得里厅里传来贾敏的声音,能听出极是慈爱,景炜皓甚至能够在眼前依稀浮现出温柔的颜容:“我的儿,今儿的功课可累不累?”景炜皓在外面,贾敏并不直呼黛玉的闺名。
黛玉知外有陌生人,说话总是不自觉的有些羞涩,先给贾敏行了个安礼,低着头揉搓手里的帕子道:“娘亲,先生布置的课并未很累,今儿可是哥哥的大喜呢,娘亲怎么就只问女儿呢?”
贾敏也笑道:“极是!”略微顿了顿,迟疑半分,往屏风的方向侧了一下脸,瞧上外头一眼见并无不妥,才转回头柔声说道:“今儿来了客,是你哥哥的同窗好友,与你哥哥同日中榜,你哥哥与他交好,便邀来家里同贺。”
黛玉听着,心里方才知晓原是哥哥的好友,只是这中了榜就是极好的事情,家里总是要好生祝贺一番,要是按照娘亲这般说法,这位同窗哥哥想必家里已无人,黛玉如此一想,心中对景炜皓不免有些怜悯之意,景炜皓要是知道自己因这般行为引起黛玉的怜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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