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同纵火的蛾,火焰的翅落下星点碎影,他喜欢燃烧的快感,好过终日为一副冰冷的尸体。
舞剑的李白脸色微有凝重,微有豪放,矛盾之中,还有几分壮志不得酬、悲怀从中来的愤懑不已。
他怀才不遇的心,姬君漓知道。
他无处安放的心,姬君漓知道。
雪白霰珠般的花蕊芜英落尽,他的剑招在至高处戛然而止。收回手的那一顿,两分明月倾斜,一分浮光凝眸。对月剑在月光里仿佛挥散银光,纤毫毕现得姬君漓仿佛能看到剑刃上细小的豁口。
剑舞已过,李白的酒仿佛也醒了。
他收招,把对月剑还入剑鞘,直接了当地抛给姬君漓。
姬君漓精准无误地接入手中,他偏着头将对月剑抽出少许,盯了几眼,又偏着头故作不解:“李兄这是何意?”
李白疏朗爽笑:“别再装了,你一开始就为了对月剑,真当我好骗?”
姬君漓皱眉不语,他不想解释。确实,他是动了对月剑的心思。
不过李白在揣摩了他的心思之后并未嘲讽鄙夷,反倒将家传宝剑大方相赠,这也是一般人没有的爽朗耿介。
“姬公子,但我知道你并非奸邪之人,所以这剑李白愿拱手而赠。”
姬君漓的脸色淡然,他没有一丝表情地反问:“你图什么?”
“图一真心尔。”
姬君漓突然敛唇而笑,“无它,除这对月剑,在下对李兄的神往之意,皆是真意。”
“想必这对月剑于姬公子而言有大作用。”李白卷着衣袖立在花树之下,闻言轻声而叹。
姬君漓颔首道:“确实。”
说罢这句话,他又含笑道:“李兄既然慷慨赠剑,在下姑妄受之。今日天色已晚,李兄在府中暂歇一宿,明日,或许又有一知己,相候已久。”
“知己?”李白微微侧目凝思。
他在长安,近乎是举目无亲,把眼一望皆是生人。
一身流离落拓气息,人皆视其为怪人。虽生得奇伟貌俊,相交者却不多。
李白真的想不到,会突然冒出什么知音来。
但看到姬君漓脸色隐秘的微笑,他却无语怔然。
这夜廊下的月光黯淡,乐湮吊着一抹浅笑望着这交心的两人,自己心里也跟着暖熏熏的。
漓是有多高兴啊。
她早对他的神态微表情能把握到毫厘了,因为太过于了解,所以她能明显地感知到,他实在已经喜悦到了极致。
当然如果她知道姬君漓的喜悦与她也关系不小的话,她会更高兴的。
李白没有推辞,由姬君漓领他到厢房歇憩了一晚上。
他素不爱疑人,因此答应了以后,抱着酒坛回屋,这一觉睡得还算香甜。
姬君漓返身回来以后,就看见身形单薄的乐湮痴痴地站在转角处,也不知站了多久,肩膀微颤,却盈然痴醉地看着他,直到他心疼了,想走上去把她抱进怀里,小丫头已经自个儿乖巧地扑了上来投身入怀。
他因为白秀隽生出的那点不快被迅速地压下,他抚着她的柔软纤长的发,默然不说话。
乐湮欢喜地尖叫:“漓,这么快拿到对月剑了啊!”
“想走?”他的修眉柔和下来,轻语问道。
乐湮点头。
他摸着她的头,清浅含笑。
“过两天,我再带你结交另一个豪杰。”
“是谁?”
“翻书,自己猜。”
“猜到有奖吗?”乐湮眨着明艳的大眼睛,桃花粉嫩青春的气息绽放得俏皮可爱。
“有。”
“好,我马上去看!”
说罢,她就提着裙摆兔子似的飞窜走了。留下孤孤单单的姬君漓,看着空落落的怀抱,突然有些懊恼地想: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