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担忧,变得生动起来。
有栖川润因为大家的避让,很快就看见了躲在人群后的高桥望美。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不亚于面对忍足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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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等网球部正选逗留了一会儿,就集体撤退了。
照迹部本人的话来说,打扰病人休息是非常没有风度的行为。
只是,他在临走时,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等忍足回来,告诉他不许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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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病房里只剩下小岛、广濑和死活都要跟来的高桥。
比起毫不知情的小岛和被蒙在鼓里的高桥,广濑作为事件的策划人之一,最有发言权。
她环抱着胳膊,默不作声地看着小岛对有栖川嘘寒问暖。
广濑的眼里藏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
仿佛只要有栖川润稍有差错,就准备用炎热的熔浆将她吞没。
广濑的视线肆无忌惮,已经到了有栖川润怎么也忽视不了的地步。
她一边回应着小岛的问候,一边还得强逼着自己忽视广濑无声的责问。
实在是一份高压的差事。
没坚持多久,有栖川润就缴械投降了。
她问了小岛一个最为关心的问题。
“现在的后援协会,谁在管理?”
小岛还没从先前嘘寒问暖的氛围里缓过神,她愣了愣,刚要说话,耳边似乎听见一声短促的冷哼。
小岛转过头,带着莫名的表情看了一眼广濑。
然而,广濑并没有回应她,小岛只好悻悻地回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是我和广濑两个人协同管理的。”
有栖川润点了点头。
小岛和广濑是跟着自己创立起后援协会的同伴,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她们都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下半学期就要退出社团活动。
后援协会虽然不同于其他社团,一切规矩却和其他社团无异。
这就意味着,必须尽快进行新旧交替。
有栖川润抿着唇,将目光转向一直没有吭声的高桥。
“高桥,我希望我不在的日子里,由你代管后援协会的事情。”
没等高桥反应过来,她又看向自己最信任的同伴。
“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协助高桥。”
在广濑的记忆里,有栖川润很少像现在这样,用恳切的语气和她们说话。
她很难想象有栖川润请求别人的场景。
然而,当这一幕真实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广濑的心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理解。
作为早就知道有栖川打算的人,她早就预料到会有交接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由于有栖川这次的意外受伤,这一天提前了这么多而已。
广濑当即的想法是去观察身旁小岛的表情。
她转过头,正对上小岛的侧脸。
小岛的嘴唇不自禁地长开,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还在回味有栖川话里的意思。
然而,一声突如其来的反对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终于回过神来的高桥望美。
她发了疯似的手舞足蹈着,嘴里重复着一句话:
“我不行,我做不到的。”
广濑皱着眉头,越过小岛,窥探高桥过激的反应。
她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对有栖川说:
“我想,你得和她好好谈谈,我和小岛先出去了。”
今天,广濑和有栖川说的第一句话,从某种程度上得益于高桥。
所幸,不是有栖川润事先想过的讽刺,原本不安定的心脏也总算平缓了许多,令她更能专注于高桥的事情。
有栖川润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便看着广濑拖着小岛出了门。
后出去的广濑甚至不忘记体贴地把门扉带上。
过了好一会儿,有栖川润还能听见走廊里隐隐约约的争辩声。
是义愤填膺的小岛吧?
从广濑过分镇定的表现里,小岛应该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起码,她应该猜出了有栖川对她有所隐瞒。
之后,再跟她道歉吧。
有栖川润在心里默默地向小岛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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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岛和广濑的离去,病房里只剩下高桥和有栖川了。
原本喧闹过的病房才更显冷清,同时也衬托出气氛的异常。
小岛和广濑已经离开几分钟了,高桥却还是极力推辞的样子。
过分急于向有栖川表明心迹的她,口没遮拦地说着:
“为什么是我呢,明明会长撕掉了我的企划啊。我不行的,做不到,会长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呢,新垣不行吗,除了我,谁都可以吧。”
就是这句情急之下的话,点燃了有栖川胸膛的怒火。
她不顾自己没有完全康复的身体,猛地一拉被子下床穿了鞋,很快地来到高桥面前。
有栖川润向着高桥的面颊,高高地举起右手。
当她的动作产生了停顿,强烈的晕眩感就袭击了她。
但有栖川润吞了口唾沫,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之外,没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
甚至,因怒火而红润的面容令人无法察觉她的虚弱。
有栖川润似乎也将这一件事抛在脑后。
她的声音里透露出某种危险的信号。
“你说,谁都可以?”
有栖川润反问。
高桥望美在她凶狠的表情下,瑟缩着脖子,闭上了眼睛。
脸颊边掠过一阵风,高桥的睫毛也随之颤动了。
然而,有栖川的右手最终也没有落到高桥的脸上。
过了好一会儿,高桥才不确定地睁开眼睛。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接任者随便是谁都能做,我宁可现在就废除这个协会。”
有栖川润掷地有声地说。
语气里的坚定让高桥艳羡又惊愕。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坚称自己不行,但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有栖川润顿了顿,几不可见地喘一口气,面容有些疲倦的样子。
她继续说:
“还有那份被我撕掉的企划,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对后援协会的想法。还能记起来吗,当初跟我说要加入桦地后援团的那股勇气?”
高桥望美愣了愣,像是沉湎在过往的回忆里一般,眼神变得有些空洞。
大概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壮举,她有些羞赧,支支吾吾地说:
“我只是,只是觉得桦地是个很好的人。”
“无论初衷是什么,勇于踏出第一步的人总是少数,而这往往比实力更重要。”
有栖川润又伸起了右手,只是这一回落在了高桥颤抖的肩膀。
“也不是要你这么快就接手,小岛和广濑会帮你的,而且真正的强者都是从前辈手里抢位置的,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你不认为,应该趁我现在虚弱的时候,把我挤下去吗?”
有栖川润开着调节气氛的玩笑,脸上流露出被打败之后的沮丧表情。
然而,这样的善意更加触动了高桥的心扉。
高桥望美索性垂下头,无声地抽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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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走出病房的高桥望美和倚在墙边的忍足打了照面。
高桥不知道忍足什么时候来的,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时间不短了。
高桥望美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想要若无其事地和学长打个招呼,却因为抽噎的的关系,喉咙里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高桥望美被迫作罢,并且为自己的窘态感到不好意思。
忍足侑士并没有嘲笑这位不够坚强的学妹,而是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高桥望美看见忍足望着自己的眼睛里,有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忍足侑士端着碟子,和高桥点点头之后,就利落地与她错开了身。
当忍足侑士经过高桥身旁的时候,她似乎听见忍足的低语:
“真羡慕……”
高桥望美立刻回过头,想要一探究竟,却只看见忍足的背脊,不知怎么的,有种颓唐的感觉。
她就这样带着疑惑离开了。
而忍足侑士则端着碟子出现在病房门口,一脸错愕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抱怨说:
“该死的,迹部居然走了?枉费我的劳动力!”
然后,狰狞的表情转眼变得可怜巴巴。
忍足侑士望向躺在床上的有栖川问:
“小润,你吃吗?要不我们分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日更了。
有没有很不习惯?【被围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