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华庭对罪行供认不讳,他是主谋,另两人是帮凶。
据交待,那两人均是凯萨酒店的工作人员。一个是因为欠了赌债缺钱,另一个是因为结婚缺钱,双双铤而走险。
黎华庭答应事成之后,拿出二十万酬劳,在宴会厅望风的得八万,另十二万归动手泼强碱那人。
这样的分配,合情合理。拿十二万那人,自然是欠了赌债穷凶极恶;另外那人不过是被女朋友逼疯了,非要有彩礼,才肯结婚……现实将人逼上绝路。
本来一切都配合得很好。
天衣无缝。甚至每一个细节都预演过一次,绝无可能出错。偏偏世事就是那么奇怪,有无数个巧合,救了祝慧星。
望风那人看得很清楚,先上去换衣服的是艾沫惜,于是打电话叫楼上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轮到祝慧星。他亲眼见到祝慧星进的电梯,打了电话跟楼上的人说,猎物上来了。本来,此时他若是能将后面一幕看清楚,必不会发展成后来的样子。
但那会儿,他的未婚妻打电话来了,问他结婚的钱准备得怎样了?到底还要不要结婚?
他拿着电话就走到窗边,尽量压低了嗓音,哄着他女人,说肯定会结婚,钱很快到手,总之一切有他,如何如何。以为万事大吉,一得瑟,就多说了两句,等他再扭头的时候,心一颤,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祝慧星的女人居然还站在电梯口。
他感觉事情有异,很快再拨打电话。对方接起来,语气十分得意,告诉他,搞定,收钱!
他顿时只觉得头顶冒烟,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我看见祝慧星还在电梯门口站着。”
动手那人心知泼错人了,赶紧从事先安排的路线逃走。
后来的事就那样了,三个笨蛋亡命天涯,最后老黎不知脑筋怎么就短路了,想到黎相宇,求他帮忙。
而结局,是他养了三十年的儿子出卖了他。他终于明白,什么叫血浓于水。
可是他的那滴血,也不浓于水啊,相反,倒是更狠更辣,恨不得他去死。他永远都记得在废旧工厂被带走的的那一刻,黎相宇伤心的眼眸,艾沫惜却笑得云淡风轻,幸灾乐祸。
他在里面日子很不好过,毁了公安局长的女儿,还能有好果子吃吗?刚开始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不过,后来几天,倒是好吃好睡,没人动他,也没人管他,就让他自生自灭。
有时候一整天,都没人来跟他说一句话。
那晚景的凄惨劲儿,简直非一般语言能表达。
在回A市之前,时相宇思虑良久,还是一个人偷偷去看了黎华庭。
隔着玻璃,他们互相都没说话。
时相宇一身肃穆的黑衣,衬得脸部表情极为冷峻。修长的腿,挺拔的身形,眸光似淡若浓,似冷若暖。
黎华庭看着他,那俊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如刀削般的轮廓线条,多像时荆。这么多年,为何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还是从来就逃避了这个可能性?
一个小偷,从朋友身边偷了一件稀世珍品,以卑劣的手段据为己有。在内心深处,其实也是害怕的吧?才那么小心翼翼,将那珍品供起来,以至于忽略别的东西。
他的眸色,极致复杂,如波澜汹涌。
时相宇望着黎华庭迅速消瘦的脸,以及一夜之间变白头,苍老得几乎都差点让他认不出来了。心有些酸,发痛,一如那晚绝望的梦。
他知道黎华庭进去之后被折腾得骨头都散了,后来还是找罗战出面,才让老黎免去了往死里折腾的命运。不过,他并不打算让老黎知道这一切。
四目相对,没有一丝色彩,没有一丝温情。
冷漠,无尽的冷漠。所有的美好,全都毁得一干二净。
时相宇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看他,只是莫名来了。还必须背着家人,背着老婆。
良久,时相宇转身,将带来的吃的用的,交给警察,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
那一刻,黎华庭阴暗的眸子仍旧闪了闪,渐渐微眯了眼,嘴角一丝冷笑,不屑,还有怀疑。他想,这时候这小子来看他,难道不是冲着他的家产来的?
他得绷住了,等这小子来求他。他不信这小子跟着他那穷酸老子,能有多大个劲儿?
他望着时相宇的背影,嘴角泛出冷笑,却不自知,那笑有多凄凉。
某种阴暗的想法,在艾沫惜独自一人来到看守所时,被黎华庭再一次坚定了。
艾沫惜穿了一套很随意的运动装,桃红色,青春又亮丽,大大的墨镜,很有明星范儿。
她戴着口罩,还刻意戴了个压得很低的帽子。
她走进去,很从容,将口罩取下。
隔着玻璃窗,看里面又瘦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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