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不择食的他就跟正在吃一顿山珍海味似的。
刚吃完了拿在左手上的大馒头,王斌正准备吃拿在右手上的馒头时,突然,被人在身后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后脑勺。
慌乱之下,王斌冷不丁地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抓在右手上的那一只馒头刚送到嘴边,却被身后的人给吓了一下子,手没有拿稳,“啪叽”一声,拿在右手上的那只还没有来得及咬上一口的大白面馒头就掉在了身前的地上。
在王斌看了一下掉在身前地上的那只大白面馒头打了一个滚儿,馒头的四面都沾满了泥土,气得他皱起了眉头,当即就转过了身去,正准备对方才敲他脑袋的人进行斥责并要求赔偿之际,抬头一瞧,看到站在他对面的人是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时,便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到了肚子里去。
真是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了王斌一大跳。站在他身前只有一步之遥的这个女孩子,穿着一身丝绸质地的蓝色长裙,盘起来的秀发上插着一根金光闪闪的金簪,以及各种好看的发卡,凭借不多的记忆,王斌得知,这个衣着光鲜、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竟是刘员外家的小女儿刘玉儿。
在愣神了两下后,全然没有了底气的王斌,伸出手来挠了挠方才被她给敲了一下的后脑勺,有些吃惊地支支吾吾地说道:“玉儿小姐,你怎么回来这里呢?方,方才,我这后脑勺被你给敲了一下,还真有些疼呢。”
看到王斌这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刘玉儿便扑哧一笑,翻了一个眼白,双手叉腰,没好气地说道:“傻蛋,这里是我们家的农院,这到处也都是我们家的田地,我怎么就不能够来这里呢?
“方才,我不会就是用手轻轻地一弹而已,根本就不疼的,你这个傻蛋还想诈我不成?你这傻蛋,竟然从我们家里偷馒头躲在这里吃,我没有找你算账就不错了,弹你一个脑瓜崩算是便宜你了。”
听到刘玉儿说他躲在这里偷吃她家的馒头,王斌当即就反驳了说道:“玉儿小姐,你虽说是刘家的大小姐,可是你也不能够血口喷人呐。方才,我吃的那只馒头,还有被你给吓掉在地上的那只馒头,可都是五伯给我的,怎么就变成你家里的了。
“还有,我之所以在这里吃馒头,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吃而已,那样很不文雅,我吃馒头上对着天,下对着地,何谈偷吃一说呢?”
原本刘玉儿以为,被她这么一吓唬,王斌这个傻蛋就乖乖地让她求饶。可谁知,这个以前往屁/股上踹一脚都憋不住一个屁来的傻蛋,今个儿竟然转了性子,变得伶牙俐齿了起来,顿时,就让轻敌的刘玉儿给镇住了。
不甘落了下风的刘玉儿,待她略一思忖后,便摆出了大小姐的架子,兴师问罪道:“别人都叫你傻蛋,今个儿听了你说的话,我看你哪儿都不傻啊。
“不过,傻蛋我可告诉你,王老五做的那一箩筐馒头是给在我们家田地里干活儿的长工们吃的,不到开饭的点儿,他私自给了你两个馒头,这要是追究起来,王老五和你爹他们两个人都至少要被罚十天的工钱。怎么着,需要本大小姐告诉我们家管理农院的执事去么。”
被刘玉儿如此一威胁,方才还理直气壮的王斌,立马就赶紧求饶道:“那什么,玉儿小姐,方才,我说话没轻没重的,要是那一句话说错了地方,得罪了你,还请玉儿小姐你多多包涵。这么屁大点儿的事情,还是不要劳烦玉儿小姐和管理农院的执事了,大不了,我白给你们家干几天的活儿,这样成不?”
把双手放在后背的刘玉儿,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个头比他略微高了有两三寸、身材瘦弱、面黄肌瘦的王斌,冷哼了一声,并没有立即答复。
虽说刘玉儿年纪不大,跟王斌一般大小,都是年方二八,却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人儿。自打十二三岁开始,她就已经开始学着为操持着家里上上下下事物的刘员外分忧解难。
在刘玉儿的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大哥刘成常年在一百里地外的齐州府城,操持经营他们刘家在那里开设经营粮店和钱庄,一年到头除了逢年过节才回村里一趟,住不了几日就又要返回齐州府城,这家里的事务,自然是顾及不上。
她的二哥刘功则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主儿,好吃懒做,刚及弱冠之年,却依然对家里面的事务不管不问。
而刘员外的身子骨本就不太好,他们的母亲又去世的早,这刘员外在几年前为了给自己冲喜,看上了一个路过他们村的戏班子唱戏的戏子,比他要小个二十多岁,也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地主儿,自然是没有心思管理刘家的家务。
自然而然,刘家家务的重担,就由刘员外和他的小女儿刘玉儿一起来承担了。她们父女二人的分工就是,大事刘员外来做主,小事就由刘玉儿来当家。
就说眼前这个王老五私自拿给王斌这两个白面馒头的事儿,即便是被捅到了管理农院的执事哪里,最终还是要由刘玉儿来定夺的。
今个儿是春种的头一日,刘员外有些不放心,生怕长工们干活偷懒,就让刘玉儿前来暗中做个“监工”。躲在暗处的刘玉儿听到了平时沉默寡言的王长贵,今个儿的话却特别的多。
听到了王长贵今个儿一大早,他的那个傻蛋儿子王斌弄了一个树干和两只麻袋运用闻所未闻的杠杆原理,上了他家的茅草屋,又轻而易举地下了来。
起初,刘玉儿对此还半信半疑。毕竟,王长贵她家的儿子王斌,已经傻了十六年了,不可能一下子就转了性子,变成了一个脑瓜如此灵光的人。
可是,当刘玉儿在暗处,看到了王斌跑到农院里面,从平时十分抠门的王老五手中拿走了两个大白面馒头后,她觉得这个王斌或许真的如他爹王长贵先前在田里面所说的那样:王斌这个傻蛋变聪明了。
背过身去的刘玉儿,突然听到前几日,她爹请了一个看风水的先生,从这个先生的口中得知,从今个儿算起,再过个三五日,恐怕就会进入小半个月光景左右的“梅雨季节”,到时候,春种就成了大问题。
正在为此事大伤脑筋的刘玉儿,觉得既然这个王斌连那个什么杠杆原理都想得出来,说不定这傻蛋在春种的问题上会有什么好法子,不如就让他出出主意,即使不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暗自思忖到这里以后,刘玉儿这才转过身来,扑闪着她那一双妩媚的大眼睛,笑嘻嘻地说道:“傻蛋啊,你让我饶了你爹和王老五,这个不是不可以。方才,你不是说可以为我家干活儿,以此来将功补过么。
“那好,现在我们刘家正好遇到了一个难题,那就是需要在七日之内,把这村南方的七百多亩地都把庄稼的种子给种上。并且,还要保证在半个月之后,这七百多亩地种子发芽长出来的要在八成以上。怎么样,你愿不愿意帮忙?”
站在原地的王斌仔细一听,这个忙可是大到天上去了,前世的他从小生活在城市里面,对于种地根本就一窍不通,他哪里懂种地的活儿和技巧呢。
在思忖了片刻的功夫后,王斌冲着刘玉儿面目苦色的摇了摇头。
见到王斌就这样主动退缩了,刘玉儿觉得应该逼迫他一下才行,便摊开了双手,故作无奈地说道:“那好,既然,傻蛋你不愿意帮我们刘家个忙,那我这就去找管理农院的执事,让他扣掉你爹和王老五每个人十天的工钱。”
刚把说完话,刘玉儿就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刚朝着不远处农院大门的方向迈出去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王斌咬牙切齿的声音:“玉儿小姐,你先别走,我答应你帮这个忙还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