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货架,古书善本有之,青铜瓷器有之,古泉大钱有之,鼻烟壶、胭脂盒、蝈蝈笼子之类的杂件也是不少,再加上闲哉悠哉的人群,绸衫绸裤千层底,走走停停,捏扇架笼逍遥客,侃侃谈谈,虽然卖的东西不同,但跟一般的早市景象没有太大差别。
风思扬很识趣,提前找到个临时车位,远远下了车,刚要想给胡图秋打电话的当空,后背却被冷不丁拍了一巴掌。
风思扬急忙转身,就看到一手捏着油条的胡图秋正在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
“还没吃早饭,先跟我填两口,这个摊上的油条炸的那就一个绝!”胡图秋说完,便立即转身走回小摊,对着老板吆喝着再加两份油条豆腐脑。
胡图秋这一吆喝,风思扬还真觉得饿了,索xing跟胡图秋来到一张矮脚小桌跟前坐下,开始品味堵城的早餐。
一阵风卷残云,胡图秋乐滋滋的打着饱嗝,又颇为得意的拍拍肚皮,随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古se古香的小木盒,交到风思扬手中:“大恩不言报,一件小玩意,千万别嫌孬,你拿着随便玩玩。”
风思扬的天目似乎已经对盒子匣子之类的东西产生了条件反she,不等开盒,便陡然she出一缕华光,穿过木质盒盖,直冲里面的物件儿去,同时嘴里还开着老胡的玩笑:“呵呵,老胡,这东西该不会又是你的杰作……”
风思扬的话只说出一半,便硬生生的卡住了,因为眉心天目中的视线汩汩流出的感觉再次发生了!风思扬突然想到天目视线注入油滴盏的一幕,不禁吃了一惊。
但这次视线的外流时间比第一次看到油滴盏时短得多,大约只持续了两三秒,那束外流的视线便重新返回风思扬的天目之中,同时一片比海水还要深上几分的蓝se光芒浮现在风思扬的脑际,接着又慢慢荡漾散去。
风思扬木然的将木盒从胡图秋手中接过,打开,又将盖着的锦缎掀开,一个深蓝se的小酒杯便露出了原形。
这个酒杯高不过四五厘米,口径不到十公分,一层极有光泽的蓝釉包裹在外围,内部却是光洁的象牙白se,看上去十分端庄古朴。
“哪儿能啊!这可是实打实家传的,学名叫霁蓝釉开口小杯,正宗雍正年间的官窑,本来是一对两只,可惜另一只现在故宫博物馆里,我手里只有这一只了,你凑合着玩!”
胡图秋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却让风思扬吃了一惊,要知道能进故宫博物院的古董绝对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有的还是绝无仅有的孤品,胡图秋如果没有骗人,那么这份礼可就有些重了,于是立即开口拒绝:“老胡,这东西要是真的,我就更不能要了!”
老胡还以为风思扬担心小杯出处不详会给自己惹来麻烦,连忙辩解道:“风老弟,你踏踏实实的收着,老胡我虽然没啥出息,但好坏轻重还是能够分清楚,这玩意确实就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其实,明清两朝的时候,我们家的好玩意多了去了,这东西也就配喝酒用用,根本上不了台面。”
原来,胡图秋的祖上曾经颇为显赫,大明年间曾经在朝廷御窑厂谋份差事,因为与身为督陶官的太监交好,被收为义子,并被扶上督陶副官的宝座,那时的御窑厂设在景德镇,天高皇帝远,因此胡图秋的祖上或公或私的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包括那件曜变天目至宝——油滴盏也是如此。
后来,清兵入关,世袭督陶副官的胡图秋家族不但没有遭受刀兵之灾,而且还因为过硬的烧瓷技术和丰富的管理经验,被清朝内务府造办处委任为烧瓷监督。毕竟不管哪朝哪代的皇帝,小到吃喝拉撒,大至祭天祀祖,都是离不开瓷器的,再加上清朝历代皇di du对瓷器爱好颇深,因此胡图秋家族不降反升,恩宠更加几分。
直到大清朝内忧外患,一命呜呼,胡图秋家族才开始步入没落,好在手中积蓄颇丰,锦衣玉食的生活照过不误。解放后,胡图秋的父亲又被聘为故宫博物院的研究员,胡氏一族的生活还算过得不错,只是十年动乱开始之后,这种好ri子终于到了尽头,不但所有家藏全部被查收,就连住了几辈子的老宅也被一并收缴了,胡图秋的父亲被下放劳动,不到一年便一命呜呼,母亲不堪折磨,不久便上吊自杀,只剩下相依为命的胡图秋和胡莉姐妹俩。
等到拨乱反正的时候,老宅虽然收回来了,但那些杂七杂八的古玩却大多不见了踪影,而油滴盏正是胡家最看重的物件,于是胡图秋一路打问,了解到已被当年的造反派头头胡图秋据为己有之后,这才有了胡图秋宁可放弃人身zi you,不惜帮朱六子烧制赝品瓷器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