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想了想,抬起脸来,问道,“侯爷,您那时还小。若换做现在,您还会不会在意他是死是活?”
“自然不会。”没明白她的意思,他疑惑地望向她。
只见她微微一笑,无比真挚地道,“他抛出飞刀,本就是想取侯爷性命。难道侯爷不躲不闪什么都不做,凭着他杀了侯爷,这才不算侯爷凶残冷血?凭什么没道理的人反而该被同情?就因为他不如侯爷强大?就凭着他弱,所以他做的就对?侯爷有本事,就是侯爷错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世道就变了。落地的秀才说自己怀才不遇,怪罪别人没有识人之明,却不见那些取得成就的读书人在背后比他多付出了多少努力;穷困潦倒之人就仇恨富人,说人家为富不仁,难道人家的产业就是凭空而来,不是自己努力赚得的?还有一些在官场或在某些领域一直无法升迁的人,怨恨他人陷害,怪罪上峰不肯提拔,却不反省自己是否能力不足!正如那被自己的飞刀杀死的官兵,他自己技不如人,背后下手,这种下作德行实在无法令人苟同,侯爷将飞刀甩回去,他自己无力躲避,难道怪得着侯爷?再说那男童,那妇人,毫无感恩之心,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好人,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可恶!在卫雁看来,侯爷没做错,侯爷叫他们自食恶果,简直大快人心!”
她气呼呼地说完,抬起头来,蓦地撞入他深邃如海的眼眸之中。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流动,那双颜色比中原人稍浅的瞳仁隐隐泛着光彩……她读不懂他此刻的表情,她只知道自己,在这样直白的盯视之下,心中没来由地一撞,似漏跳了一拍……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轻笑道:“你倒与本侯投缘得很。寻常世家小姐,该是假惺惺地大惊小怪起来,指摘本侯是杀人凶手,连落败的可怜人都不肯放过吧?……只可惜,当时的孟阁老不似你这般想。他认为本侯体内的外族之血终于暴露了邪恶凶残的本性。接着就有人上门来闹,原来那个死掉的官兵是某个朝廷官员的侄子,挂在京兆尹府里当个闲散侍卫。此事一出,连朝中都惊动了,有人就上书弹劾孟阁老,说他凭着外戚身份,仗着太后娘娘的势,纵容他家中的外族野种行凶杀人,草菅人命、仗势欺人、目无法纪、为官不仁……”
一个少年的过失,被强行放大数倍,变作了用于攻击孟家、阻止孟家壮大的武器。孟阁老他们当时,应是无比恼怒、焦头烂额的吧?可这个时候,又有谁在关注着那小小少年?谁想过他当时心中该有多么惊慌失措,该有多么内疚懊悔。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失手杀了人,难道他就能够夜夜安睡,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卫雁的眸中漫过一丝心疼,她伸出手,轻轻地贴近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的脸,“你……当时该有多难过啊……我才不信,你能当作没事发生,我才不信你像他们说的那般冷血。他们用一个孩子做筏子来攻击政敌,这是不是太荒唐了?”
赫连郡只觉自己的手臂似乎发烫起来,他定住身子,艰难地扭过头,望着她水气弥漫的眸子……这回仍是他的错觉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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