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夜,窗外一轮冷月。床上那泪水打湿的枕头,已渐渐风干。秦玉琴面容惨白、憔悴,孤独地在黑暗中抱膝而坐,竟一夜无眠……
九月初的一天上午,秦晓勇替妹妹扛着行李,亲自把她送至火车站月台上,看着她登上了这趟北去的列车。
一声气笛长鸣,火车缓缓地驶出了站台。秦玉琴将头探出车窗外,与哥哥挥手告别。“汽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这辆列车载着她那颗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憧憬的年轻之心,一路飞快地向前奔去,驰向远方……
与此同时,毕自强也在失魂落魄中走向前景暗淡的未卜人生。
在崎岖不平的盘山公路上,迎来了一场突然而至的狂风骤雨。一辆警车在不停的颠簸起伏着,在风雨中艰难地前行着。两旁山坡宛如峭壁似地耸立着大片绿色的森林,而天光渐渐地被遮掩,眼前的森林凝滞着深蓝色的昏暗,仿佛一下子白天变成了夜幕降临。
毕自强坐在警车后排一个座位上,双腕上戴着一副镣铐。他与五名犯人被押解在这辆警车上,由四名军警负责送往监狱。
也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雨住了。这辆警车仍在盘旋而上,吃力地攀向山峦中的那个顶峰。毕自强脸色苍白,心中万念俱灰。车窗外的景色优美,是那雨后清新而绿意的山丘茂林,他竟视而不见。但他清楚,现在距离劳改农场却是越来越近了……
未来四年的劳改生活,将是一种怎样悲哀和难过的日子啊!
毕自强至今仍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陷入牢狱之灾。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为自卫而还击,虽出手打伤了人,但并无主观上的故意,最多也就是防卫过当。但结果却是挑衅者不承担任何责任,自己反而却犯下了“故意伤害罪”,岂不知天理何在?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冤枉了。然而,他并不知晓,刘文斌在南疆市算是一个有些家庭背景的人物。
刘文斌,1976年高中毕业,到农村插队。两年后,得以招工返城,他进南疆市人民印刷厂当一名排字工人。不久,他被调去学开车,成了单位的一名货车司机。他的双亲,原来都是南疆市政府的机关干部。父亲刘国栋,曾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的一名连指导员,四野南下“两广”作战负伤,因地方上的工作需要,伤愈后脱下军装,就地转业到南疆市工作。“**”时期,刘国栋因是南疆市某局局长,难逃被冲击的厄运,蹲过两年“牛棚”,进过“五七”干校,随后又被下放山区农村劳动改造。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开始平反冤假错案、落实老干部政策。1979年夏天,刘国栋举家从某山区返回南疆市。他官复原职,不久任命为市计委主任。母亲张燕,年轻时是市文工团舞蹈演员,后改行成为市直机关人事干部,**中与丈夫一起共患难,随夫下放农村。刘国栋复出后,她被安排到刚恢复的市工商局担任人事科科长。刘文斌是家中独子,被父母亲视为掌上明珠,下有一妹刘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