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身边草木嗡嗡响动,将不远处田地里的玉米苗波动到远方。
不知道时间多了多久,远处传来轰鸣声,两道巨大的光柱从声音的方向射过来,似乎有火车将要经过。简清听到火车驶过来的声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恋恋不舍,她起身眺望火车,深情地再次注视魏楚。魏楚突然感觉到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知如何阻止。
简清往前走了几步,似乎很是坦然地走到铁路上,整个人隐没在巨光之下。魏楚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上去,他忙不迭地跑过去,大声呼叫:“你下来!你快下来!”
“我爱你,魏楚!只是对不起……”简清终于将自己内心的情感释放出来,哭诉着说。
“我不接受,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快下来,我求你!你快下来!”魏楚使劲地摇摇头。
魏楚刚要伸手拉她的时候,火车轰然而至,整个世界运转的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那刺耳的鸣笛声同时消失于无形。他能清晰地听到火车与身体相撞时发出的闷声,能清楚地看到火车前有个人影飞了出去,能深切地感受到心跳戛然而止。
魏楚哭了,嚎啕大哭,他知道自己这样哭太做作,可他就是止不住眼泪哗哗地流出。他的手上还留着简清遗留下来的红色发带,上面还打着蝴蝶结。他记得简清会打蝴蝶结还是自己教会的,虽说女子心灵手巧,可是简清却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学会,打那以后,但凡她身上能打成结的绳状物都会打成蝴蝶结。她说,这样她无论走到哪儿她都会想自己。
深夜,柳臻发现魏楚始终没有回来,忍不住询问孙汶,孙汶亦是不知道,猜测说可能两人分别那么久,实在是想念对方,俗话说小别胜新欢,兴许两人找家旅店开房去了。柳臻起初不相信,孙汶一本正经地说,古人都说,食色性也,这吃饭和**都是人的本性,如今这个年代不同以往了,尤其是大学生更是站在世界的主流位置上,本性做事,别说男女朋友开个房什么的,就是出校园逛一逛,玩个一夜情也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明天一早,魏楚顶着乱糟糟的发型和黑眼圈回到寝室。柳臻和孙汶见魏楚这般模样,都猜测他昨天晚上估计没怎么睡觉。之后几天,魏楚一直不说话,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整日窝在寝室里,不眠不休,甚至吃饭时只吃了一口米饭就不吃了。大家都以为那女生离开后,他思念成病相思成疾,纷纷开导他说什么异地恋真的没什么,一呢,异地恋能给彼此一点空间,不会招对方厌烦,偶尔见一次还能增加彼此的感情,二呢,这异地恋更能考验彼此的感情,等到修得正果,婚姻会比其他的恋爱要牢固得多,三呢,省钱,尤其是对于男方而言,不需要买一些零零碎碎的玩意送给女方。可是药不对症,他们忙活了半天,说得声泪俱下、天花乱坠最终还是不起任何效果。
而简洁老师这些天来,看起来似乎也出了事情,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疲惫不堪,脸色蜡黄难看,失去了往昔的光彩。上课的时候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学生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默默相对无言,郭菲问的时候,她也含糊带过,后来才知道她的妹妹自杀了,至于为什么,郭菲不便打听,在一段时间里,这件事一直成为了柳臻几个人心中的疑惑。
县医院,重度病房。
靠近窗户的病床上躺着一位年过四十五岁的病人,他的身上插满了不知道什么的透明软管,他的眼睛浑浊,眼珠一动不动,目光涣散无神,只有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似乎此人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坐在他旁边的正是柳臻的语文老师简洁,她坐在一张病床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削着苹果。隔了半晌,她抬头看着床上的病人,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替病人擦拭嘴角处流出的涎液,语气极其平淡地说:“现在你满意了,你的宝贝女儿还是选择自杀了,当初要不是你做的孽,她会这样吗!?我们全家也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等你见到了简清,向她好好地反思自己的过错,兴许她会看在你养育她十几年来的份上,原谅你。怕只怕,简清这么好的人,上了天堂,而你,却是下了地狱。”
削好了苹果,简洁深深叹了口气,说:“唉,你平时最喜欢吃的就是苹果了,可现在你却无福消受。”说着,她将削好的苹果摆放在床头柜上,对床上的病人说,“我今天还有课,要先走了,等改天我再来看你。”说完话,再次看了一眼对外界浑然不知的病人,就提起包离开了病房。
干净的阳光透过明镜般的窗户照射进来,床头柜上的苹果从明亮渐渐转氧化成暗黄色,随后被过来的护士扔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