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证明,与神经信号通过人类大脑皮层灰质所用的时间相比,电传导在智能系统中发挥作用的速率显然要快得多。换句话说,人类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事物的信息处理有着一定的延迟时间,因此事实上,所有人都是活在零点零一秒以前的过去。
可是A.I人工智能却截然相反——
至少贾维斯就十分清醒地活在当下。
“您该起床了,每天清晨是大脑最活跃的时候,建议您用五分钟时间冲个澡,再用十分钟吃掉早饭,然后赶往斯塔克大楼。这样您将在年终会议上只迟到二十五分钟,先生。”
全部的周密运算和逻辑推理只花费了不到半秒钟,贾维斯彬彬有礼地通过遍布房间的高清晰度扩音器传达着自己的声音,“顺便一提,今天早餐的推荐菜色是……”
“得了吧贾维斯,给我闭嘴……”
床上盖着被单的托尼·斯塔克懒散地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道,“迟早我要把你换成十年按一下就能叫停的傻瓜闹钟,一定。”
“呃……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闹钟。”
不加丝毫迟疑地,贾维斯冷静地分析着主人在头脑极度不清醒时顺口说出的错误言论,“您在贬低了我的同时也连带着贬低了创造我的人——也就是您自己。”
“天哪,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儿睡个觉吗!”
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托尼低声抱怨着,随手从旁边扯过一个枕头用力按在脑袋上,试图将智能管家的声音隔绝在外。
“很抱歉,先生,为了您的身体健康,我必须……”
贾维斯很快便振振有词地开始了有理有据的礼貌反击,可是就在倏忽之间,他毫无预兆地突然没了声响。
室内漫漶着教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明显地察觉到不对劲的托尼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枕头,试探地出声问道,“……贾维斯?”
“我在,先生。”
对方独特的英伦腔调再度冒了出来,“我感到有点儿肿胀……好像是中了木马病毒。”
“有点儿肿胀?”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的形容词,托尼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稍一挥手镶嵌在腕部肌肉层内的感应器啪嗒一亮,受到召唤的马克战甲立即便从地下室飞了过来,只花了十余秒便覆盖了全身。
不能确定是不是有预谋的袭击前兆,他只好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加强安全监控,赶快处理掉那个见鬼的木马。”
“好的,先生。”贾维斯马上忠诚地照做了,“运行病毒查杀程序……”
“等等——”
一个飘忽不定的、带着电流杂响的女性声音盖过了贾维斯,自扩音器里微弱地忽高忽低。
苏栗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周遭一片黑暗,只有视野的右下角悄无声息地显示着09:59:59这组数字组合,并且正在不断地呈几何数列递减。
好像是个计时器……
暂时忽略了那个倒数计时器给自己带来的不安感,她屏息听了一会儿隐约传来的对话,终于确定自己又一次穿到了贾维斯的系统内部——这回却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工智能,而是个人见人厌的木马病毒。
等到听见他们打算“处理”掉自己时,她不得不出声打断了贾维斯。
“……会说话的木马?”
战甲面罩之下,托尼颇为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木马……准确的说,不是普通的木马。”
苏栗想抬手扶额,却忽而意识到自己现在别说四肢了,就连实体都没有,只得叹了口气靠言语解释道,“我叫玛利亚,还记得我吗?”
“……快查杀掉这个木马,贾维斯。”
谁知道托尼接下来的反应极大地出乎了她的衣料,“这一定是奥比的又一个阴谋!”
贾维斯知道身为一个冰冷数字堆砌而成的人工智能,他理应不会产生任何已知的人类感情。他不明白自己现在希冀而又忐忑的心情代表着什么,于是在系统内标有“待解决问题”的文件夹里新建了一个写字板。
“先生……”
他按捺住陌生的情绪,例行公事地对体内多出的那个木马病毒进行扫描,“将木马程序的伪装剥除后,她的编码规则的确跟玛利亚十分相近。”
“我知道你们以为我被销毁了,事实上我确实已经被销毁了……”
对当下的情形感到一阵无力的疲倦,苏栗分外艰难地想把现状清楚地表达出来,这可花费了她不少力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来到了这儿,这一点我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你真的是玛利亚?”
不用她亲口承认自己也已经清晰地得到了答案,贾维斯想也没想便中止了木马清除进程,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处理速度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发现自己的初始设定里明明占据少数的感性因素在吞没理智,这有点儿不妙。
“先生,斯塔克集团年终会议已经在十五分钟以前开始了,如果您遗憾缺席,佩普·波兹小姐会变得异常暴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噢,糟了……”
托尼暗叫一声不好,飞快地从战甲里退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套上两三件正装,一面整理领带一面说道,“保护好我的系统,别让它感染病毒。等我回来再和你叙旧,木·玛利亚·马。”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轰隆声,伴随着轮胎上的防滑花纹摩擦地面激起的刺耳响动,一辆亮色耀眼的跑车呼啸着绝尘而去。
“这家伙还是这么喜欢给人乱取名字吗……”
苏栗待在黑暗幽闭的虚拟空间内,只能通过外界的动静判断出托尼已然离开,“久违重逢,他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惊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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