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突特的心情很好。 作为镇守多隆山口的主将,突特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小麦堆里的硕鼠,一粒粒饱满的小麦任由他糟蹋,勒索过往的部落,抢劫商队,将该交给苏禄汗的税收中饱私囊,无恶不作,突特因此富甲一方,甚至中等部落的领与他相比都自惭形秽。
欲壑难填,某些人的贪念是永无止境的,只要在道上,他就会贪得无厌继续各种勾当。突特正是这样的人,这两年他居然将黑手伸向了药杀水流域的部落联盟,不过,那些部落都很识相,乖乖地表示愿意进贡,美中不足的是,那些不可理喻的蛮子却坚决要求等到什么血祭仪式完成之后才来纳贡。想起就要送来的美人和醇酒,突特相当期待,心中有股蠢蠢欲动**。
“该死的,那些老东西怎么还不见踪影?”一个大胖子很威严地站在山隘口的望楼上,极目远眺,浓重的夜色挡住了他的视线,两名哨兵和数名亲兵恭敬地静默在他身边。
久居此职,突特的身材明显生了变化,曾经策马草原,彪悍勇猛的他,如今却像个水桶,被一层厚厚的肥油包裹。可这并不妨碍他对酒色的强烈嗜好。夜色已深,他仍然还在焦急地等待,等待部落联盟送来的新鲜“礼物”,以消遣漫漫长夜的寂寞。
“将军,有,有火光!”站在突特身边的一名矮个子哨兵紧张地指着远处黑幕里飘忽不定的数点光亮,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拿起挂在胸前的牛角号,准备出警报。
“慌什么,”一只胖乎乎的手打落哨兵手中的牛角号,语气镇定自若,颇有为将者的风采。
对于哨兵的大惊小怪,突特不以为然,这里是突骑施人地盘的腹地,突骑施人勇猛无敌,雄霸一方,威震四海,十数年来,未曾出现过任何敌人的踪影,就连彪悍的马匪也不敢到此讨生活。从这个隘口经过的都是毕恭毕敬的迁徙部落,还有唯唯诺诺的商队,作为唯一的强势者,突特早已忘记谨慎和害怕为何物,他很肯定,这个时候出现的人影无疑是约定的“纳贡”队伍。
“昆坚果然信人!走,你也随我接受礼物去,通通有赏。”突特没有怪罪这名哨兵的意思,反而有点欣赏他的责任心,想奖赏这名矮个子哨兵,哨望楼只留下另外一名哨兵就够了。
想起送来的妇人,突特的内心早被激动占满不容有他,在亲兵的协助下,他费力地走下望楼,满心欢喜地走向营砦大门。
黑夜中,一条小火龙在缓慢向着营砦大门接近,吆喝声,打骂声,牛马叫声混杂在一起,渐变得清晰可闻。
“开门,让他们进来!”突特威武地向守兵呼喝。
多隆山口的营砦建立在山口的狭隘通道上,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要从南面进入营砦,必须得爬上一道乱石铺就的缓坡。送礼队伍的部民明显是下了马,驱赶着牛羊和运送烈酒美人的驮马上来了。
“嘿,请告诉突特将军,我们是鼠尼部部民,奉大领昆坚之命送诚意来了!”缓坡上传来如假包换,口音纯正的突厥语。
“哈哈,不错,昆坚果然够朋友。咦,你们还磨蹭着干啥?开门,快开门给我们的老朋友。”
虽然突特很富裕,可在这清一色石头的灰色世界里,美人是个难得的稀罕物,妇人倒是有,可多以歪瓜裂枣的形态存在,大大地倒了富翁突特的胃口。昆坚曾经信誓旦旦地表示所送礼物保管他满意,满怀希望,突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口中的老朋友究竟给他送来什么货色,最好就是妖冶的波斯的舞姬,或者大唐娇滴滴的小娘也不错。
“先把美人给我送上来!”突特毫不客气,直奔心中的主题。急切的脚步带着十数名亲兵出营砦相迎,当然,他所迎的是心目中的美人。
“敌袭!”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惊扰了突特的脚步,或许是肥胖多度的原因,突特反应迟缓,没有立刻作出相应的动作。
哨望楼上,剩下的一名哨兵在微弱的火光帮助下,隐隐看见一名弩手举着一把小弩对准他的将军,情不自禁地出惊呼。
可惜的是,警告声稍稍迟于已显现的杀机。
“送给你!”随着别扭生涩的回答,一支弩箭穿透重重黑幕,扑向火把围绕下的突特。
“噗!”
与弩手的期待完全一致,营砦前,传来劲弩入肉的沉闷音,硕大的目标没有任何的躲闪动作,也没能阻挡弩箭的强大动能,当场后倒。
李怀唐将手弩抛下,弯刀出鞘,一声怒吼,奋不顾身地扑向近在咫尺的突骑施人。
与此同时,站在哨望楼上的哨兵惊恐地现,凑到自己嘴边上的牛角号居然哑巴了,不,是他吹不出气来!一支羽箭恰到好处地插在他的喉咙里,堵住了他憋在胸膛里的一股气……
毫无征兆生的变故,吓住了营砦前的十数名突骑施人,主将突特不知为何就潇洒地后倒,看样子动作很利索,很漂亮,难以想象这样的身材也能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士兵们禁不住要想:难道是将军要在美人面前故意显露他的能耐?
直到李怀唐的弯刀闪耀着火光,出现在他们眼前,狰狞的脸庞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来者凶猛!非友乃敌!
“敌袭!”突骑施人终于确定遭到袭击了。
弯刀划过,光亮刺眼。一颗头颅,一只手掌,一个牛角号的混合体冲天而起。很遗憾,矮个子哨兵只完成了一半的本能动作,就带着不甘倒在突特的脚下。
“杀!”李怀唐怒吼,又挥出极其凶狠的一刀,正在慌张躲避的一名突骑施人痛苦地捂着脖子,不可置信地跪倒在地,鲜血顺着他的双手汹涌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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