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得着消息,说那不长眼的宵小是金陵皇商薛家的大爷,鹤音她们也浑不当回事儿。薛家什么人家,林家是什么人家,还以为是什么硬仗腰子的,也敢来要林家的强。
就是现在,贾家王家来人口口声声都是要给薛家撑腰,林崖身边的下人也没一个怕的。各家自管各家事儿,从来没听说外姓人还能跑到别人家指手画脚的,林家如何,跟他们何干?鹤音话里话外,也带了几分不以为意。
——别看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为奴做婢、低人一等的,这些人心中对于家族姓氏看得不比主子们轻,更极为排外。
即便没有鹤音柔声宽慰,林崖也不觉得林如海是要罚他。
想罚当日一听到消息就该动手了,而不是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神情笑林崖长的不够阳刚,招来这么一桩祸事,又急忙派了人去寻事时周围的商贩旅人,妥善安排人证。
如今贾王两家派人施压,他反而还更安全了。
要知道,自从金陵四大家尽出些不肖子孙,林如海对他们就很是看不上眼,又怎么会允许他们对林家的长子说三道四?
只是……
林崖摆手命鹤音退下,一面起身穿衣一面深思:贾家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牵扯进来也就罢了,王子腾又为何管这摊闲事?兄妹之情?不尽然,书中薛蟠打死了人,还是王夫人拿荣国府的面子摆平的。
思来想去,多半还是为了林家的势,林如海的官位。
深深吸了口气,林崖吩咐丫头们给他打盆冷水来,手脚麻利的洗漱穿戴一番后就赶去了林如海的书房。
“儿子起的迟了,耽误了晨昏定省,还请老爷责罚。”即便心里担忧自己给林如海惹了麻烦,林崖进屋后还是先一板一眼的请安。
他今日挑了件家常翠色绸衫,额上勒着素色暗纹明珠抹额,腰悬美玉、足踏锦靴,愈显得人如劲竹,风姿俊逸。
林如海正在品茗,听到林崖进来不过是抬了抬眼皮,很快就把那一份满意压到心底,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不过是小酌,就令你眼下青黑、没精打采,也不知道夸你雏凤清于老凤声的人都是做何感想。”
林崖闻言面皮差点一抽。
历来人们夸奖少年郎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句。林如海不过弱冠就高中探花,其仪容风度时隔二十年依然令人津津乐道,要夸探花郎的儿子,自然也不能吝惜佳句。结果也不知道是触动了林如海那根神经,得着机会就要压他两句,可要说林如海对林崖有甚不满,或者说不喜别人赞赏林崖,那也是绝对没有的事儿。
林崖也只能捏着鼻子听着,偶尔也刺林如海几句。
“儿子愚钝,不及老爷当日万一。”
重点不是不及万一,而是当日。探花郎再是人中俊杰、引多少闺秀日思夜想,也只能是当日。
林如海悠哉斟茶的手一顿,也不看林崖,半晌才又开口:“坐吧,还等谁请你不成?瞧你惹下的好事,你二舅舅并王家二老爷都巴巴打人来问你呢。”
林家与王家论亲戚也不是论不上,但是林如海一向不愿与他们打交道,也就以王家二老爷呼之。
林崖听命捡着林如海左手边的椅子坐了,只管低头看自己的靴子尖儿,一点都没有接话的意思。说什么?说他已经跟那薛大傻子钱货两讫了?这个还真没有,他花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买了薛蟠一条腿,薛蟠还没赔他那股被男人觊觎的恶心劲儿呢,他可是到现在还一想起来就有些腻味。
林如海一瞧林崖的脸色就知道林崖心中所想,巧得很,林如海也觉得这事儿不算完。
“薛家确实是养子不教,竟出了这样不争气的子孙,”林如海冷笑一声,就为林家的应对定下了调子:“既然亲戚找上门来,我们也不好拿乔,该帮忙也得出手,帮他们教导教导。”
说着,林如海就把林崖叫到书桌前,拿出已经写好的回信递过去:“你也瞧瞧,省得过几日你那位琏二表哥到了,你说错了话。”
林崖连忙恭敬接过细读。这一读,连林崖这等自诩毒舌之人都不禁咂舌:自家老爷这文笔,果然不愧是一甲进士及第,一个脏字儿没有,优雅矜持的就把人里子面子都扒了个干净,如果他是贾家人,估计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林崖猜的也不全对。
至少贾家下人快马把信送回京里,贾家的主子们倒还撑得住,只不过二太太王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而已。</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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