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呆呆地坐在西厢房的地上,如老僧坐枯禅,不言不语,无声无息。时光如水,不因情惑,不与物留!所谓太上忘情,太上应该就是指时光吧。
等他回过神来时,屋里屋外已经一片黑暗,由白天进入了夜晚。谢寸官起身开灯,他的眼角微微有些干涩,那是风干的眼泪留下的盐份。
沧海化桑田,一夕是百年!
乍亮的灯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将信纸慢慢地原样叠好,放入信封,再将信封原样封好,叠起来,贴胸放入衬衣口袋,然后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了。他整整枯坐了将近十个小时。此时才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他的手指在电话按键上按动,调出了张克勤的电话。
同徐敬生没有硝烟的争斗,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本来他是不想管张家的事情,站队站队。站对了就上,站不对就下。张家家大业大,轮不到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婿身份的人讲话。而且,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同张家走得太近,他不希望在自己同张苗儿的情感中。掺杂利益这样的东西。
但此刻,有了张苗儿的嘱托,他感觉自己需要同张克勤见上一面。
虽然徐敬生此时看着风光,但谢寸官手里,却一直暗暗地捏着他的七寸!谢寸官感觉自己有必要给张家提个醒儿。要知道,无限风光在险峰。风光之中,往往就蕴含着危险。
十多年时间,张克勤已经再上一级,到了副军长。这种领兵拿实权的职务,同副军级待遇那是有天大的差别的。而且,最近就有再上一级的可能。
十多年时间,岁月在张克勤的脸上竟然没刻几条皱纹。除了鬓角的丝丝白发,他的精神头和当初谢寸官初次见他时,一样的足。再见谢寸官,没有了当初苗儿刚离去的那种亲热,而是多了一份应有的疏离。
毕竟十多年间,谢寸官并没有同张家再有过任何交集。
而且,张克勤已经知道,谢寸官的后台是颜裴颜狮子,此时正身陷囫囵。他来时也想到了谢寸官可能是向自己求援来的,一路上都在盘算。怎么说服他放开这一局。
对于谢寸官的能力,张克勤乃至整个张家,此时已经认可了,他自然希望这个女婿能进入张家的势力。毕竟有句话说得好,二十一世纪人才最难得。
但其实难得的不是人才。难得的是自己的人成才。
人才再有能力,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不是人才。
一个大家族,需要两种资源,一个人是,一个是利益资源。利益资源能将人送上高位,人到高位之后,能为家族带来更多的利益资源,这对一个家族来说,是良性循环。
而良性循环的结果,就是利益资源越来越多,从而感觉自家有能力人的越来越少。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家族将其送上高位的,如果人不成,位置上得越高,对家族的损害反而越大。张克勤只所以来见谢寸官,就是出于家族近几年蒸蒸日上,而人才缺乏的缘故。
然而,没人知道谢寸官同张克勤见面时谈了什么,只知道,当天晚上,张克勤同他分别之后,就立刻去了张家老宅,见了已经衰老在病床,几乎不管事情的老太爷。
然后,张家关健位置上的人第二天都被紧急召回。
然后徐敬生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摔碎了换上的新杯子。
这已经是以冷静著称的他,在同谢寸官交手以来摔的第三个杯子了。不过,在摔了杯子后,他就冷静下来,坐在那里,仔细思索着自己一举一动中的前前后后,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能说服张家在紧要关头突然摞了挑子,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相信谢寸官绝对不是凭着同张家的那点微薄亲情。
别说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儿的女婿,就是活着女儿的女婿,甚至是那个儿子,都别想因为亲情这回事儿,打动张家放弃如此重大的利益。
难道谢寸官手里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徐敬生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出来,还有那股子势力能在这种时候,逆转乾坤!
于是他只好下令,一方面让自己人尽量地从上海王家,和京九城张家的人入手,搜集情报,另一方面,加快运作,尽快将一些事情都敲定下来,将利益战车上绑的人更多一些,这样,巨大的体制内的能量集合之下,任谁想反对他,都要考虑一下后果是什么。
与此同时,谢寸官致电王一丙,让他密切注意被羁押的蔡风帆。按他的估计,一旦埋在龙翰的定时炸弹爆发,徐敬生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蔡风帆就成了他同自己谈判的唯一筹码。
风云滚滚汇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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