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4

这才缓过神来，慌忙跪下身去行了全礼，颤声道：&t;回四殿下，这小调确是敏敏从前教给奴婢。&t;

    &bsp;&bsp;&bsp;&bsp;殿下似乎对我唯唯诺诺样子很不以为然，撩起衣摆坐一旁，淡然道：&t;起来说话。&t;

    &bsp;&bsp;&bsp;&bsp;我才敢扶着亭柱站直了身子，深深垂着头。两人一时无话。

    &bsp;&bsp;&bsp;&bsp;过了许久，殿下忽然指着刚刚针线活，问道：&t;这是什么？奇形怪状。&t;

    &bsp;&bsp;&bsp;&bsp;&t;回四殿下，是敏敏画了图，求奴婢给缝围裙。&t;

    &bsp;&bsp;&bsp;&bsp;&t;围裙？&t;

    &bsp;&bsp;&bsp;&bsp;&t;回四殿下，敏敏说烧饭时候围着这个又漂亮又干净又……嗯，又萌……奴婢也不懂是什么意思……&t;

    &bsp;&bsp;&bsp;&bsp;四殿下闻言又拎起那未完工物什细细看了一遍，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似，摇头轻笑道：&t;就她鬼点子多……&t;

    &bsp;&bsp;&bsp;&bsp;我却被这云淡风轻笑容惊呆了，听府里人说，殿下公事缠身，生性冷淡，对府里人又极严厉，便是夫人也很少见过他笑容，那我，此时可否算得幸运？

    &bsp;&bsp;&bsp;&bsp;那天之后，就有人来通知我去书房伺候。

    &bsp;&bsp;&bsp;&bsp;书房活其实很清闲，数来数去就只有端茶倒水研墨奉笔那几样，可因为是对四殿下贴身伺候，书房又是殿下会见各路达官贵人场所，几日下来我也做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好殿下虽然严厉，却不苛刻，对我态度也算得上温和照顾。

    &bsp;&bsp;&bsp;&bsp;真随身侍奉起来，才知道皇家真不是个凡人能趟浑水，我站四殿下身旁，看着他运筹帷幄，看着他指点江山，看着他铁面无私，看着他侠骨柔肠，看着他官场恶流中挣扎却不随波逐流，看着他大大小小势力间千头万绪中谈笑风生游刃有余……曾几何时，我已经如此习惯于用崇敬眼神默默地看着他，曾几何时，我开始害怕有一天我没有资格再站他身旁？曾几何时，我开始学会利用敏敏事来吸引他注意力了？敏敏，你曾教我要坚强不屈无愧于心，然而现这样我，是不是已经沦为可悲了呢？

    &bsp;&bsp;&bsp;&bsp;洛王府设宴晚上，殿下喝得酩酊大醉而归，脸色苍白坐书房，连灯也不许点。我不禁有些惊慌，问了随行小厮，才知道原来敏敏宴会上如何受了欺负，如何艳惊全场，又如何病重晕倒……心下是心疼不已，一方面为了敏敏，另一方面，竟也隐隐为了殿下。当晚殿下醉神志不清，却也无什么胡闹行为，致使一遍又一遍问天问地问自己&t;值吗？……值吗……真值吗？&t;后来殿下抓住喂他醒酒茶我，好象是命令，又好像是撒娇道：&t;再唱一遍那天亭子里小曲……我想听……&t;

    &bsp;&bsp;&bsp;&bsp;&t;奴……奴婢遵命。&t;我退了两步，侧坐窗沿上，一遍又一遍唱着那略带忧伤却海阔天空歌儿……直到后，殿下迷蒙着眼睛，上前两步，拉着我手低声道：&t;敏敏，你好美……你是我，是我……&t;

    &bsp;&bsp;&bsp;&bsp;殿下扶着我肩沉沉睡去，我却浑身冰冷，僵坐窗口无法移动半分，只有泪水一串接一串滚落……止也止不住……

    &bsp;&bsp;&bsp;&bsp;那日以后，两人对酒后失态事都绝口不谈。殿下也许是不记得了，而我，只想把它当作一生秘密，珍藏别人无法碰触地方，又甜蜜又残忍……

    &bsp;&bsp;&bsp;&bsp;六皇子反了，殿下一直是一脸神色莫定，连日里来书房请示大小官员也异常多了起来，所有人都是一脸紧张仓皇，连我都嗅到了大变动气息。领兵南下，殿下本来一直公事缠身，精神紧张，谁也没想到，敏敏会这时出现。

    &bsp;&bsp;&bsp;&bsp;比谁都鲜活，比谁都乐，比谁都清爽灵动！连我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心疼她，宠着她，不自觉地主动靠近她，又何况是四殿下？

    &bsp;&bsp;&bsp;&bsp;&t;可以，&t;洛王紧盯着殿下沉声道，&t;不过此叨扰多有不便，不如把小桃姑娘接到我那儿去与敏敏叙旧。&t;

    &bsp;&bsp;&bsp;&bsp;&t;……小桃近身子虚得很，来回折腾恐怕对她不好，反正敏敏也已经过来了，何必再麻烦大家折腾回去呢？&t;

    &bsp;&bsp;&bsp;&bsp;你面不改色说谎，我又何尝不明白，你只是想留下她，哪怕只有一时半刻。

    &bsp;&bsp;&bsp;&bsp;得知洛王车队受袭敏敏坠崖生死不明，我心痛得都跳出来了，而你是气得连文书都扔了地上！一直以来内线杨侍卫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们都明白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你军务繁忙，煞气日重，除了我已经没人敢贴身伺候了。我何尝不担心敏敏，然而此时，我悲哀现，我竟然担心是你……我对你恨呢？我对你恐惧呢？为什么站你身旁，看着你日渐憔悴身影，我只想为你绵薄之力，虽然我不及敏敏万一，哪怕只是从我身上寻找那么一个模糊影子，我也愿意奉上我所有让你宽心一点……

    &bsp;&bsp;&bsp;&bsp;敏敏擅闯军营，照军令理当处斩！然而此时此刻，还有谁乎呢？看到她活蹦乱跳站面前，哪怕黑了，瘦了……我都高兴得几乎要哭出来！你必定比我加高兴吧？可惜敏敏，根本不了解你心情，甚至还为了我讨厌着你……我该喜还是该忧？

    &bsp;&bsp;&bsp;&bsp;&t;敏敏，莫要再记着这些事了。殿下他其实是个不错人，对我也极是照顾……殿下他，他是个做大事人，自然要有些个手段……&t;我为什么要对敏敏说这些？

    &bsp;&bsp;&bsp;&bsp;&t;……这世界上有很多时候，不是像你想那么简单直接，不是谁伤了你就要讨厌谁，你讨厌人很可能也是你意。人心是肉长，是会被感动……多时候，你往往会伤了你不想伤人……你懂么？&t;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懂，也许这才是我心声？

    &bsp;&bsp;&bsp;&bsp;敏敏想要动身去长乐，趁着四殿下进西台城会见六皇子，托人悄悄传信给军营中我。看着纸上她认认真真准备得帮我逃跑计划，我忽然有种时间错乱感觉，敏敏如何知道，现我这个人质已经是赖着不想走了呢？掩信长叹，我竟没有什么内心挣扎就决定了要一辈子留殿下身旁，我究竟是太薄情还是太专情呢？

    &bsp;&bsp;&bsp;&bsp;&t;留于四殿下身旁本是自愿，敏敏莫要再因此受制。&t;

    &bsp;&bsp;&bsp;&bsp;&t;你真这么对她说？！&t;殿下眼睛一片赤红！扳住我肩膀两手如此用力！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大火！肩膀火辣辣生疼，内心却反而出奇平静。

    &bsp;&bsp;&bsp;&bsp;&t;回四殿下，奴婢正是这样说--这也是奴婢真心话。&t;第一次，我毫不畏惧抬起头来直迎上殿下目光！

    &bsp;&bsp;&bsp;&bsp;殿下似乎为我出格举动一怔，终究叹了一口气，拂袖而去……

    &bsp;&bsp;&bsp;&bsp;我站军帐旁，默默地看着四殿下领军赶往西台城医馆……是啊，没有了我这个人质，你又有什么筹码可以留得住敏敏呢？

    &bsp;&bsp;&bsp;&bsp;我长叹一口气，殿下，你终究不懂，留住一个人心，是要用心来换。敏敏虽然机灵，感情事上却是毫无经验，异常迟钝。你不挑明了说出来，她永远都不会懂。而依你性子，又怎么可能直白说出口？而我，是永远不会告诉你这一点……敏敏，我是不是变成一个坏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