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nbsp;“恩？”水洛烟疑惑看向了龙邵云。

    只听龙邵云淡淡道：“无论皇上性格如何？为人如何。终究他是皇上。而你和晋王爷虽然这边陲之地，凡事还是多加小心为好，难免隔墙有耳，再起祸端。皇上刚登基，草木皆兵，边陲虽较京城，是个安宁之地，但，安宁并不意味着长长久久，随时会有变数。”

    说着，他停了下来，看向了水洛烟，那眸光落她微隆小腹之上，又道：“何况，你现有孕身，是禁不起颠簸。就算有何想法，都要等孩儿平安落地以后，做考虑。而这边陲条件远不如京城，要注意和小心事情，是多可以。”

    那一言一行，一字一语，都充满了担忧，看着水洛烟，眼神不曾离开分毫。水洛烟也安静听着龙邵云话，笑着点点头。

    “你说这些，我都知晓！”水洛烟淡淡答着龙邵云。

    若……龙邵云能站慕容修这一边呢？

    猛地，这个想法窜进水洛烟脑海时候，水洛烟自己不免也惊了一跳。龙邵云忠心不言而喻。但是，龙邵云毕竟也隐瞒了慕容澈，她和慕容修仍然活着消息。那一日，慕容修能如此坦然告诉龙邵云他们所之地，是信任吗？

    水洛烟发现，自己心跳似乎有些加速，有些不能自控。

    “龙将军。”下意识，水洛烟叫着龙邵云。

    “洛烟，有话但说无妨。”龙邵云看着水洛烟，说直白。

    水洛烟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看着龙邵云，这才开口道：“我说，如果，如果慕容澈失了民心，那么，龙将军还会效忠于这样帝王吗？”

    “……”龙邵云听到水洛烟问题，沉默了些。

    水洛烟想法，龙邵云不是傻子，岂会不知。而水洛烟看向龙邵云视线里是多了几分复杂。慕容修若想举兵攻入京城，那就势必需要多人投靠。如果就只是目前势力而言，显得有些困难。无论从民心还是任何一方面而言，都难上加难。

    要知，慕容澈再不曾登基前，那夺嫡只是慕容家事情。而慕容澈若登基了，那慕容修再举兵，便是真正谋反。谋反前提则分为帝王顺应民心，是因为个人野心而起义造反，那么，就会引民怨，就算登基成功，将来统治也不见得顺利。

    但，若是因为帝王失去了民心，顺势而起谋反，那么，则会一呼百应，才是真正天时地利人和。

    水洛烟不止一次脑海里想过这样事情。急躁之时，甚至想，就这么举兵造反，功败垂成，也就是顷刻之间。但很，她冷静下来后，脑海里想法却趋向于后者。这夺天下，定是要顺应民心。

    至于慕容澈，本性残酷无情，天生疑心病重。这样性格之下人若来统治西夏，水洛烟看来，早晚会因为急功近利，私心过重，而导致天下大乱。若是如此，那么，水洛烟回愿意等待这个时期。而这个时期长短，人为也可操控。

    水洛烟愿意做那个操盘之人，愿意坐等那句现代流传甚广俗语验证。性格决定命运。

    她看着龙邵云沉默和为难，笑了笑，道：“龙将军无需把我话放心上，我只是想多了，随口问问而已。”

    说完，水洛烟坐了下来，也示意龙邵云坐了下。一旁奴才们早就立刻端上了茶盘，水洛烟自若泡起了茶，就好似先前什么也不曾说过一般。

    龙邵云没之声，就这么看着水洛烟，沉默结果她泡好茶，两人不再谈及任何和帝位有关话题，聊些风月，聊些彼此近况，气氛倒也算融洽。这茶一杯又一杯见了底，时间也就这么指缝中悄然流逝，而屋外奴才们，则安静守着，无一人进屋打搅两人。

    看着水洛烟再度向茶杯里斟满茶，龙邵云打了一个停止手势，水洛烟挑挑眉，顺势把茶壶放了下来，这才看向了龙邵云。而龙邵云却一副张口欲言模样，半天没出一声。

    “龙将军想和我说什么？”水洛烟等了许久，终于开口问道。

    龙邵云仍然是一阵沉默，水洛烟也并不催促，许久才听到龙邵云道：“洛烟后悔下嫁晋王爷吗？若是下嫁太子，今日便是母仪天下。”

    说完，龙邵云认真看着水洛烟等着答案。水洛烟沉默一会，突然笑了起来，道：“龙将军是否想说，若是我当年下嫁于你，至少现已经可以携手天涯，奔驰大漠？”

    被水洛烟这么一调侃，龙邵云面色诡异绯红了起来，显得几分不自。水洛烟笑了笑，并没太意。龙邵云生性耿直，对于男女情谊，总是显得不那么自如，太多情绪轻易就会反映脸上。

    “很早以前，你就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时是因为先皇下旨，不允许我和晋王爷大婚有任何喜色。我记得，我就回答过你，我不曾后悔。如今，我也是这般告诉你，我不曾后悔。认定，就是一生。何况，没到后，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水洛烟说这话时，一脸慎重，看不出一丝玩笑成分。

    龙邵云听到水洛烟如此回答，那脸上神色说不清情绪，握着已经空掉茶杯手，怔了怔，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晋王爷能娶你为妻，实乃幸运。”

    “以后若下嫁于龙将军女子，也定是幸运。”水洛烟笑了笑，才说道。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水洛烟看了看已经有些暗沉天下，道：“天色已晚，龙将军就留山庄用膳，可好？”

    龙邵云听到水洛烟这么说，才刚想拒绝，水洛烟又继续接着说道：“无论将来，是敌还是友，至少这一刻，应该举杯畅饮。虽然我现身体不便，但以清水代酒，也总是一番心意。我想，王爷也愿见到龙将军。如非如此，当日也不会如此坦然告诉龙将军，我们落脚之地。”

    而那一日，慕容修看向龙邵云那一抹颇具深意眸光，龙邵云至今还脑海里回荡。他不曾真正接任大将军之职时，慕容修便说过，若有一日，定希望能比试一番。

    那一日，龙邵云就隐隐觉察到了慕容修隐藏颇深念想和执着。

    那话下之意便是，将来也许有一日，他和慕容修会来一次真正比试，但是点到为止。但，也许有一日，他们会兵戎相见，那一刻，决定便是生死。

    而龙邵云也知，这一切决定权，自己手中，而非慕容修手中。这意味着，他选择效忠人，是谁。

    再迎上水洛烟眸光之中坚时，龙邵云默叹一口气，道：“好。承蒙款待。”

    他话音才落下，屋外已经传来了一阵沉稳脚步声，没一会功夫，慕容修身影出现了两人视线之内。水洛烟才想起身朝慕容修走去，慕容修却远比水洛烟一步走到了她身边，扶住了她。

    “你坐下。”慕容修口气温柔，却不容得水洛烟半点拒绝。

    水洛烟懒懒笑了笑，倒也顺从坐了下来，两人眸光凝视了会，慕容修才收回自己眸光，看向了龙邵云。

    龙邵云看着两人眼神，那眼底眸光显得几分复杂。但很，他敛下了自己情绪，才看向了慕容修。

    “晋王爷，许久不见。”龙邵云率先打起了招呼。

    慕容修看了龙邵云一眼，许久才道：“龙将军，许久不见。”

    水洛烟看着两人，微摇了下头，这才道：“一起到偏厅用膳吧。有什么，大可边吃边谈。龙将军，请！”

    “有劳了。”龙邵云说有礼，说完便径自跟着奴才朝偏厅走去。

    而慕容修则拥着水洛烟腰，慢慢朝偏厅方向而去，这其间，两人不曾开口多说什么。慕容修也不曾问水洛烟，龙邵云为何会出现此，两人聊了些什么。就好像早有默契一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彼此心中想些什么。

    席间，慕容修和龙邵云两人除了饮酒，绝口不谈任何和京城有关事情。水洛烟则一旁安静陪着，吃着自己碗中菜肴，不参与两人对话。

    酒过三巡，夜色沉时，龙邵云才起身告辞，慕容修和水洛烟两人，亲自送龙邵云到了门口，一直到他身影消失两人视线之中，两人才转身回了山庄。

    “不好奇今日我和龙将军聊了些什么？”水洛烟任慕容修搂着，山庄之中漫步，随口问着慕容修。

    “我相信烟儿自然有分寸。”慕容修看了水洛烟一眼，只这么淡淡回了一句。

    水洛烟笑了笑，却自顾自说了起来，道：“若龙将军能站我们这边，那么胜算会多上几成。”

    “烟儿。”慕容修叫着水洛烟名字。

    “恩？”水洛烟微抬了头，看着慕容修，等着他开口。

    慕容修皱起了眉，带了几分严肃，说道：“我说过，孩子没生下来前，不许再想这些事情。”

    水洛烟楞了下，随即笑了出声，福了福身，道：“遵命，少爷，小知道了。”

    “你哟，就你调皮。”慕容修看着水洛烟模样，原本不满也散了些，宠溺看着她，手轻捏了下水洛烟鼻尖，水洛烟笑着挣扎了起来，两人就这么一路朝着主屋方向走了去。

    一直跟两人身后小七和薄荷，对看一眼，薄荷突然开口道：“其实，少爷和少夫人若能一直如此，也是一件幸事，这样生活，我想，少夫人应该是喜欢。”

    小七没回应薄荷话，只是笑了笑。

    这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若有一日慕容修重夺回帝位，坐那龙椅之上时，还能保有这般心境吗？帝王之位，要权衡利弊，运筹帷幄太多，后宫不仅是繁衍子嗣，不仅是皇帝妻子，多是，各种权势交杂一起，衍生权利关系。

    美人和江山，能否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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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上一次龙邵云来修言山庄，又过去了月余日子。水洛烟足不出户，不曾离开山庄半步。每一日，姚嬷嬷都会精心准备水洛烟食物，而薄荷则紧随其后，防止任何意外发生。小七也被慕容修留山庄，负责水洛烟安全。

    “嫂嫂。”若飞雪叫住了花园之中散步水洛烟。

    水洛烟回过头，看着若飞雪，点点头，道：“飞雪。”

    若飞雪走了过来，两人就这么花园中慢慢走着。这似乎也曾了这些日子来习惯。若飞雪也总会水洛烟散步时候出现，陪她走一会，聊一会天。水洛烟本就是随性之人，若飞雪久经商场，能打理起一个山庄，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两人倒不差话题，气氛也显得融侨。

    “飞雪。”水洛烟走到凉亭处，停了下来，看着若飞雪，又道：“听你师兄说，你并不是若大人亲生女儿？”

    若飞雪听到水洛烟提到若大人，怔了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恩。我是若大人好心收留下孩子。”

    “若大人可有和飞雪提过你亲生父母呢？”水洛烟停了停，接着问了下去。

    被水洛烟这么一问，若飞雪沉默了许久不曾说话。水洛烟笑了笑，道：“是我多事了，飞雪可以不用理睬我这个问题，抱歉。”她进退得宜对着若飞雪道。

    “不。若大人也不知飞雪父母是何人，当然，不曾和飞雪提过。”若飞雪终于开口说道。

    水洛烟挑了挑眉，并没再多言什么。若飞雪先前那一闪而过眸光里，有着几分挣扎。水洛烟看出，若飞雪并非完全不知情之人，但她却不愿意表明。而这个秘密，甚至连慕容修都不知道。

    那么，若飞雪隐藏了秘密，慕容修身边，是好还是坏？像姬莲纱一般角色？还是别有目？又或者只是难言之隐？

    水洛烟，发现自己想有些乱了。

    好一会，水洛烟才继续道：“飞雪想为若大人报仇？我上次听你师兄说，飞雪再没有报仇前，不愿谈及儿女私情？”

    “是。”若飞雪给了水洛烟肯定答案。

    从若飞雪坚定中，水洛烟看得出对于这点，她并不曾撒谎。但是，那眸光里，却多了深含义，水洛烟却参不透。

    “算了，不提这些不开心事情。飞雪和我说说，这大漠哪里好玩，哪里好吃？等我生产完，定是要好好走一遍！”水洛烟转移了话题。

    若飞雪也顺着水洛烟话题，接了下去，先前沉闷很便一扫而空，气氛又恢复了几分热闹劲。

    一直到小七出现水洛烟面前，手里拿着一份信函，道：“夫人，您信函。”才打算了两人只见交谈。

    若飞雪看了眼水洛烟，立刻起身说道：“嫂嫂，您有事就先忙，晚些时候飞雪再来陪你聊天。”

    “好。”水洛烟点点头，也不曾挽留。

    若飞雪福了福身，便离开了凉亭。一直到若飞雪走远，小七才走上前，对着水洛烟继续说道：“是龙将军信函。刚才他亲自把信函送到了山庄，叫属下交给夫人。”

    小七对着水洛烟解释了起来。水洛烟皱着眉，看着那无任何字迹空白信封，并不急着撕开信封，而是速着小七，道：“龙将军人呢？”

    “回夫人话，龙将军已经先行离去。走前说，夫人看完信函，便会明白。”小七把龙邵云话如实转达给了水洛烟。

    水洛烟眉头皱紧了几分，对着小七挥了挥手，小七顺从退了下去。水洛烟这才重坐回到了石凳之上，撕开了信封，抽出了放里面信笺，仔细看了起来。

    洛烟：

    这世间繁华，我从不曾眷恋，也不贪婪。这权势名利，对我而言，不及一个我心中佳人。纵然终究她不属于我，我却生生世世希望她安好。

    若问我，效忠何人才是上策。那我定会答，造福百姓，能开创盛世千古明君。这样帝王，才是我所愿追随。若追随之人，失了民心，那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仅是我，天下百姓也会群起而攻之。

    不知，这样答复，你心中，可算完美？

    龙邵云笔

    信笺内容简短，明了。水洛烟看后便细细折起了信函，而后吩咐薄荷送来了烛火，一一烧，一直到薄荷处理完烧纸灰，她才站起身，走出了凉亭。

    龙邵云答案，已经信笺中表达明确。水洛烟知道，这是龙邵云这月余来仔细思考后答案。其实，无论结果如何，龙邵云有这份心，对于水洛烟而言，便是足够。

    若这慕容澈，得天下民心，那么，当慕容修举兵谋反之时，便是龙邵云和慕容修兵戎相见之际，也是水洛烟和龙邵云后一丝情分走向末路之时。若慕容澈不得民心，那么，他就会追随真正帝王，重夺地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