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护着自己都难,又怎么庇护女人和孩子呢?跟着这样的男人,不是办法。于是,我自己物色了田汝青。他是披着白皮的黑心鬼,坏人好啊,坏人能活的长久。于是,我嫁给了他。卖了J馆,还是那八万个大洋,我们就是靠这个钱起家的。他比我大的多,但是,这些年,对我也还不错。我因着当年堕胎,没能生下一儿半女,我家的一儿一女都是领养的。他变了心,我能不气吗?你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是容不得背叛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对付那个辜负了我的负心汉,我也没有手下留情。我不仅敲诈完他家所有的财产,后来还诓他来了沪市,跟人做局,叫他上了得了脏病的J子的床,没几年,他就死了。什么是家破人亡,看看他家就知道。
后来我每每想起,又觉得当时年轻,下手未免太狠辣了些。如今,再一次被背叛,我便想的更多些。我想着这些年的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也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念及他这些年不曾因为我入过娼门而嫌弃我,不曾因为我不能生育而责难我,我愿意多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还肯回来,家里的大门始终为他开着。所以,我来了。我可以舍弃那些生意,我请求林先生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有时间处理这些事端。在我处理好之前,我希望我男人是活着的。”
桐桐看向桂姐的眼神多了些温度,走近了这才发现,被外界妖魔化的像是桂姐这样的人,同样是有温度的。她轻叹一声,“桂姐,有些事情,不是你敞开了门,他就会走回来的。若是他非得坚持犟着来呢?”
桂姐一下子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那……也同样不劳林先生动手了。我……会亲自收拾的。”
桐桐点头,“我没有杀人的爱好。”
桂姐这才笑了,起身告辞,“打搅了。”
但桂姐显然是乐观了,她找了田汝青回来想谈停了Y片生意的事,结果田汝青是回来了,可不是只他自己回来了,他还把胭脂给带了回来。
胭脂不仅带回来了,还带回来好几车的行李。田汝青没顾得上问桂姐正事,只叫管家,“把西屋腾出来,重新布置。”然后看胭脂,“你自己去瞧瞧,按照你喜欢的布置。”
桂姐没有说话,只看田汝青,“你要带她进门?”
田汝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好似觉得这个问题无需回答,已经收拾屋子了不是吗?
桂姐朝西屋看了一眼,那是隔着走廊,跟自己所住的东屋两两相对的屋子。
她沉默了许久才问说,“非是那个屋子吗?”非这么跟我一东一西,平起平坐吗?
田汝青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催促着问:“这么急着找我,有事?”
桂姐就盯着田汝青看,耳边是胭脂吩咐管家买东买西的声音,但她始终没言语,就这么静静的盯着田汝青看。
田汝青不安的动了动,没再对妻子的话置之不理,他点了一支烟,一开口就道:“要么,她住进来。要么,咱俩离婚。”
离婚?
桂姐看田汝青,“你要跟我离婚?”
田汝青没收回这个话,而是继续道:“她若不能住进来,那就只能离婚了。”
桂姐看田汝青,竟然发现他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懂了跟自己离婚的念头了。
离婚吗?竟然要跟自己离婚?就为了一个戏子!一个娇弱如同菟丝花的女人!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跟自己离婚!
又是为什么呢?因为爱情!
所有的贪图新鲜的迷恋,都打着爱情的幌子吧。
她以为,婚姻里,可以没有爱情,只要还有相知相伴的情分,就足够了!可原来,是自己错了吗?
她顿时就笑了,先是轻笑,继而大笑,笑着笑着眼角却湿润了,而后看田汝青,“要离婚也可以……给我八万大洋,我跟你离婚。但在离婚之前,你们出去,这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说完,谁也不理,便回了房间了。
这一晚,她没睡,枯坐在椅子上对着灯等着天亮。
八万,是所有情分的价钱。
她把她最珍贵的感情卖了八万来了沪市,用八万在这十里洋场立足,又带着这八万嫁给了田汝青,挣下了这偌大的家业。
可家业再大,她不要!她就要这八万,因为这八万,是当初的情分。
你若因这八万,想起昔日的情分,你就回家。
家里的门对你开着,我在家里等你!
可是等啊等的,等到天亮了。
没等回丈夫,却等来了丈夫叫人送回来的——八万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