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叫声尖细而短促,静寂夜里突兀地响地,又猛地嘎然而止,接着扑通一声倒地,横了怡心苑门口。
两个本想趁夜暗袭黑衣人,就那叫声过去,轻轻松松登堂入室,进入了怡心苑院门。
他们静静站门口将院里环境迅速打量了一遍,便互相做着手势,准备沿着院子两边厢房,分头行动。
谁知忽然两个亮晶晶什么东西当头飞来。两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院里竟然还有高手,当下不及多想,举刀便挡。
那东西掉到地上,噼里咣啷一阵脆响,却原来是两个盘子。
白日里白夜刚得了明玫嘱咐,说外面似有江湖人士对霍府不怀好意,让白夜霍辰烨没院里夜间尤其警醒一些。
白夜于是也没睡,西厢房间床上打坐练功。
她本是江湖人士,喜欢个干脆痛。当初奉命入府保护明玫时,心里还多少膈应了一下。一个内宅儿妇儿需要保护,应该跑不了是干阴损事儿多了,还十分担心自己会被派去做些什么缺德肮脏事儿呢。那时她还打定主意,她只保护她人身安全,不替她跑腿干私活儿,不然她就跑路,让她另请高明去。
有本事下属都是这样,总是个性满满,想法很多。你想分享他能耐,就得忍耐他刺儿头。
结果入府这许久以来,明玫从没交待过她做什么暗中差使,只让她住离院门近地方,方便护卫怡心苑。
白夜人挺爽,这么久相处之后,也越来越喜欢明玫为人。黄莺来后,连她都忍不住去揍她了,明玫都没交待过让她下个黑手啥。
如今她十分信服明玫,明玫既有交待,她便认真执行。
从初那铁石相撞时,白夜便觉出不对来。那声音,她听着有些耳熟。
可惜大宅门儿里安然度日久了,她一时也没往那凶险地方去想。又听着守门婆子问了话,外面也答了话,似乎没什么不对,便也放松了警惕。谁知这两人刀光来避头盖面,一个照面就灭了守门婆子,让她救护不及。
她心里懊恼之极,觉得完全是自己麻痹大意造成,当时感觉不对,就应该出门去查看一下嘛。总之气极她,抄起桌上没及时收走点心盘子,便顺势甩了出去。
一来打人,二来示警。
有了这番动静,那两个黑衣人便也不再试图隐藏行踪,便一起举刀朝白夜砍来。两人当然得速战速决,办正事要紧。这种地方,惊动了人,绝不是他们可以久留地方。
院子里一时刀光剑影,呼喝声不断。
正屋内室,明玫也被惊醒。她迅速披了羽绒大衣翻身起来,一拳把窗棂捅出个大窟窿来,细看外面情形。
天色昏暗,只看得清院子里两人用刀一人使剑,刀光粼粼剑光闪闪,乱纷纷缠斗一起,身影晃动看得人眼花。
明玫回身看了看依然酣睡小六一,迅速拉动了床头一根铃绳。
明玫向不喜晚上丫头睡室内侍侯,连值夜丫头也是睡暖阁里。
因为霍辰烨随时可能回来,守夜夏雨压根就没敢睡。她听到院里响动慌忙跑出来看,然后骇了一大跳,转身就要往正屋门口跑,准备去擂门叫明玫。
却听到隔壁房里铃铛响。
也就是说,明玫是醒着,叫人了。夏雨便没有往外冲,悄悄守窗口看着外面情形,一边等着明玫叫。
很便听到隔壁开门声,蔡妈妈步走进正屋。
明玫见蔡妈妈进来,便将已经包襁褓里小六一往蔡妈妈怀里一放,悄声道:“蔡妈妈你走后门,带着六一去后罩房选一间屋子躲起来……”
蔡妈妈如今是跟六一身边服侍人,明玫早把她指派过去统管六一身边事儿。——后来小六一越来越难搞了之后,明玫把素心也指派了过去帮手,还带着两个小丫头丹青和水墨。
现六一跟蔡妈妈很熟,也愿意让她哄抱。
蔡妈妈点点头,也不多说,抱了六一转身就走。
这边明玫又忙着打包另一个襁褓。
然后她拉动了暖阁铃绳。
夏雨也很就到。
明玫吩咐夏雨掌灯。
夏雨吓了一跳:“少奶奶,掌不得灯啊。那会把歹徒引到这里来。”掌灯照不亮歹徒,却只会把自己亮灯下做靶子呀,偷袭也得暗处呀。
“就是要往这里引。不然歹徒院里乱蹿,不知道会伤着谁。”
明玫看不出白夜是处上风还是下风。只是俗话说双手难敌四拳,就算白夜武功高超,以一敌二久了也会势弱,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她这里能引一个过来,借主场优势,巧妙周旋着拖延一下,或许就能等到援手了,也或者还可以把人收拾了呢。剩下一个由白夜缠斗也轻松些,白夜就不会涉险,或者还能反攻干掉那呢个。
“可是奶奶,伤着谁也不能伤着奶奶您啊。”夏雨说着哭出来了。少奶奶若有个闪失,世子爷回来会饶了她们吗?为人奴婢,能不保护主子吗。
明玫却想错了,她看夏雨吓得花容失色,以为她怕把歹徒引过来后自己危险,便道:“你不用怕,屋里全部灯亮起来后,你就去洗漱间里躲起来。”
夏雨听了,呆了一呆,反应过来主子这是安慰自己呢,忙把小腰一挺,道:“奴婢不怕。奴婢护着奶奶。”
明玫看着这个娇弱爱哭丫头,明明害怕,却硬装出坚强样子来,不由笑道:“那倒不用,你等下就大叫一声:少奶奶此,谁敢乱闯……就行了。然后你迅速找地方藏起来就行。”
夏雨一边动手掌灯,一边小声说道:“奴婢真不怕。要不等下奴婢再去洗漱室拿个铜盆来敲,这样容易引人注目。”
明玫差点乐了。这也太刻意了。
屋子亮堂起来,明玫站窗前往外一看,却见院门外又闯入一人来。
却是黄莺。
她手提一把明晃晃宝剑,上前就和黑衣人战一起。
和黑衣人战一起?
明玫一愣,她盯着黄莺细看起来。打是真打,也很出力样子,因为白夜招数明显慢了下来,看样子得力不少。
不过这个黄莺,来得还真是真是及时啊。
她看了片刻,然后转身问夏雨道:“夏雨,你当真不害怕?”
夏雨坚定地点头:“奴婢真不害怕。”少奶奶这般冷静,让她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那好,你等下就抱着小六一,回他厢房里去睡,可敢?”
夏雨看了眼床上襁褓,坚定地点点头,道:“奴婢当然敢!只是,要不要让徐嫂一起。万一小少爷哭起来,奴婢怕哄不住,再引来贼子……”
明玫点点头,道:“好。”
她拉响了徐嫂屋里铃铛。
彼时已有多名丫头婆子被惊醒,有人大声嚷嚷起来,很院子里便人影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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