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温婉一笑,继而便是一阵失神的凝望,她是曹子静生母的好友,她在曹子静的身上,看见她母亲的身影。
这段日子以来,她担任曹子静的舞蹈教习先生,时常看见她在眼光明媚的午后,静静的端坐在房中的塌上,手捧一卷书,俯首细细的着。她的眉间偶尔会颦起,又会在下一行字眼中舒卷开来,晶亮如涧水一般的双眸,低垂下来时,有非常好看的长长睫毛扑下来的阴影。
平心而论,曹子静这时还只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孩子,她的身形太过稚嫩,甚至连那隐约浮现出来的曲线都是带着朦胧稚嫩的感觉。但她确实算的上一个绝佳的美人坯子,那如玉一般凝脂的肌肤,不大却亮而清透的双眸,连眸间的黑色瞳孔都仿佛比寻常女子要黑浓几分,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纯净的没有一丝的云纹。
眸间是安静的,却有着不能避开的冷光,说不出来的诱惑而又心生膜拜。望着人时,会有一种让人自惭形秽的自卑之感。
薛娇娇有时望着她,心里就会升起一种不好的念想:一个女孩子,长的这样好,却偏生又是这样的出身,只怕,只怕她会红颜命薄……。
而恍惚间,薛先生更想起了曹子静的生母。也是这样一个晶莹剔透的人啊,那时红遍京师的清倌花魁,倚在她的身旁,对她巧笑倩兮:“娇娇,我就是想嫁曹元鸿为妻。便是他日沦为侧室,我也是甘之如饴……”。
想当初,曹元鸿为了赢得美人芳心,也的确煞费周章。他瞒着家中给她赎身,并雇人弄了一场十分风光体面的婚礼,用八抬大轿锦绣满目将她从万花楼中娶走。
可最后,却只是满目繁华终成空。男人的情意,绝对抵不过现实的荣华富贵,更抵不过岁月流年。
薛先生心中一阵黯然的叹息。
“玉梅,外面风大,你去幽兰别院将小姐的那件莲花披风取来。”薛氏对着玉梅温言吩咐,玉梅领命而去。
薛氏转过身子,背对着凝神发呆的曹子静,在掀开盖子的汤盅内迅速放入了一包白色的粉末。
曹子静就着薛氏的手,喝下那小汤盅里的汤药。汤是上好的血丝燕窝炖红枣,端的是补气养血的作用。霍夫人身为曹元鸿的正室,倒也不是只会一味的持强压制,眼见曹子静这颗棋子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她自然也不会叫人看出自己的淡薄来。
方才便是她,着人将曹子静带进了自己的寝室中休息。
薛氏用自己的丝巾细心的帮她拭去嘴角的印迹,一面将她按到美人塌上坐下休息一会,自己则起身站着,为她将头上的发钗拨正。复又嘱咐道:“一会见了陛下,不可随意冲撞。你且看清形势,最好,能够当面问清楚霍公子,他是不是有意与你定下终身?毕竟,若你拒绝了陛下的好意,到时候若霍公子那边又生出什么变故的话,只怕你就左右落空,难以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