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她不知道你那天被琨哥另外差遣去办事,不在工厂。当时她来就是一心想找你的,如果我不那样骗她,她不会死心的。”
傅令元薄唇紧抿,久久未语,并且也不知该说什么。
章程便接连给他自己倒酒,一杯接一杯地喝。
顷刻,他停下来,抬眼,眼里划过凶恶,低声:“阿元,你今天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打扰我们的生活。”
…………
阮舒盛了水之后,没有马上回座位,转而站到靠近饮水机的门边。
房子是农村的传统平房设计,他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其实是房子的大厅,分为前后门,方才章宁进出的那扇门便是后门,所以无疑后门有厨房。
阮舒现在倚着站的是大门,大门开得宽敞,且房子四周的围墙建得矮,可以将周边的环境一览无余。
比如他们刚刚开来的车就停着。
章程和章宁这栋房子的周边很空,没有挨得近的邻居。阮舒首先想到的是,如此一来,但凡谁往这边走,都会第一时间被察觉,无处躲藏,也无从埋伏。
垂眸,阮舒盯着纸杯内的水面映照出的她的面容,收缩手指,掌心尚残留着她离开饭桌来倒水之前傅令元的手指的温度。
他写了个“栗”。
阮舒也在揣度,他们在河边遇到章程时,栗青刚离开没多久,就算需要安排人手,貌似也久了点。
所以……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耳边蓦然传出问话。
阮舒偏头。
章宁正冲她笑。
“姓庄。”阮舒淡声。
“庄小姐。”章宁马上唤上,饶有兴趣地好奇,“你跟了阿元多久?”
“章小姐请注意用词。我没有‘跟’着他。”
章宁目露困惑,明显不解。
阮舒解释:“我只是和他暂时看对眼,反正来这里旅游正无聊,就和他及时行乐玩两天,最后好聚好散。”
章宁做恍然状,尔后笑笑:“庄小姐也是个玩得开的人。”
“我就当你是在夸赞我。”阮舒微笑。
“庄小姐挺有意思的。”章宁笑意愈发浓,“所以你们是今天刚认识的?”
阮舒反问:“现在几点了?”
章宁看了下时间,告知:“零点二十七分。”
“噢,那就是前天认识的。”阮舒回答,凤眸始终直视前方,盯着路灯照亮的他们方才开车进来时的路。
不出两秒,冷不丁便听章宁又出声:“我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嗯哼。你们刚才讲话没有回避我,我听见了。”阮舒侧眸,“你不会要以他以前女朋友的身份,来跟我放什么话吧?”
章宁笑:“庄小姐玩笑了。”
“那就好。如果要挑衅。你要找的女人可就多了。”阮舒轻勾唇,稍加一顿,征询,“方便请教章小姐一个问题么?”
“什么?”
“你和这位傅先生谈了多久恋爱?”
章宁的神色晃一瞬,笑:“不好回答。因为我也无法明确,我和他究竟算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那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谈婚论嫁?”阮舒又问。
“没……”章宁的表情微微一黯,不知想起了什么,旋即狐疑看阮舒,“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些?”
阮舒微笑:“别怪我这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多嘴,同为女人,我想说,这位傅先生应该是个游戏人间定不了心的男人,在我看来其实玩玩就好了,并不适合当男朋友甚至丈夫,所以听到章小姐多年来对他念念不忘,我觉得挺傻的。”
章宁沉默住。
“你忘不了他什么?”阮舒凤眸轻狭一下,闲聊式地好奇,“他的皮相?和他谈恋爱时的感觉?还是和我一样,看重他的狗公腰?”
明显听懂最后三个字的暗示,章宁笑了:“庄小姐很爽快也很直白。”
“谢谢夸奖。”阮舒欣然接受。
章宁倒还真回答她的问题了:“他的全部我都忘不了。”
并且好似把她当作倾诉对象,沉湎地细数:“他以前喜欢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成熟点,所以蓄胡子。头发也比现在长。性格很好,对周围的人都照顾有加,大家都特别喜欢他。嘴很甜,甜言蜜语信口拈来,只要他有心哄,大概没有一个女人能不沦陷。”
“我那个时候还在学校任教,学生放寒暑假的时候,我也放假,会去我姐姐和姐夫家玩。某一年,就发现我姐夫手底下有个新来的小兄弟,特别讨大家的欢心。”
“他那个时候很讨厌,第一次见面,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的三围报出来,引得大家一阵哄笑,让我丢尽脸面。”
嘴上说着讨厌,她的表情分明是带笑的。
阮舒不仅听得清楚,更看得清楚,心头跟蒙上一层保鲜膜似的,闷得紧——她脑子是被驴踢了才会主动发问找虐,还安安静静站在这里听人家甜甜蜜蜜的恋爱回忆……
而那个“人家”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尚在继续说:“后来深入相处后,我发现他虽然换女人比较频繁,但他很尊重女性,其实并不滥情。他可能只是还没碰上真正入他心的女人。”
“我觉得我在他心里是特别的,或许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真正明白他自己。所以后来他提出和我分手,我没过多纠缠就接受,默默地记着他、等着他。我在感情上很纯粹,也很忠贞,一旦认定,就是一辈子。”
阮舒眼底的波光轻轻闪烁,佩服自己竟还站在这里听。
“或许,我就是如庄小姐你所说的,很傻。”章宁转过身来看着她,带着淡淡的自嘲之色。
阮舒的注意力则全集中在鼻息间隐约嗅到一股子香气。
相当熟悉。
像是某种花。
毕竟不久之前刚栽在过闻野手中,差不多只花费了半秒钟她就记起——分明和吕品假意邦她摘人皮面具时她从方巾的液体里所闻到的是极其相似!
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无数思绪。其实根本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同一种,也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应对才是对的,下意识里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病急乱投医地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再吸入。
大概是察觉她的表情有异,章宁面露狐疑地关切:“庄小姐,你怎么了?”
阮舒黑着眼珠子不予回应,脑中又闪过无数思绪,下一秒,她颦眉,晃了晃脑袋,抬手抚额,紧接着踉跄两下身形,最后闭上眼睛直接咕噜倒地上。
“庄小姐?”章宁诧异惊呼。
傅令元闻言起身,却似站不稳,手掌猛地按在桌面上,这才不至于摔倒。
“阿元,你怎么了?头晕?”章程询问着,快速站起绕来他身侧。
傅令元正要说话。
猝不及防地,章程突然用枪托狠狠砸他的肩膀。
傅令元当即吃痛地闷哼倒地。
“阿元?!”章宁见情况不对,急匆匆跑过来。
章程正从傅令元的身、上搜走手机和手枪。
“你要干什么?!”章宁用力撞开章程,跪坐到地上去扶傅令元。
“我在干什么?”章程冰冷着神情,重复一遍问话后,举枪对准傅令元,“消灭叛徒,为你姐姐报仇,为琨哥报仇,也为那次死在爆炸里的其他所有兄弟报仇!”
“阿元不是叛徒!”章宁怒声。
“不是他还是谁?!”章程异常激动,“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当年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相安无事?!”
“不是,我没有。”傅令元一手按在地上,一手搭在章宁的肩膀,吃力地抬起头,为自己辩驳,“章程,我们刚不是才聊到,当年工厂爆炸那天,我是恰好被琨哥另外差遣去办事,所以才躲过一劫的?你应该非常清楚的。”
“那又怎样?谁知道你在琨哥面前耍了什么花招?”章程哂意满满,“就算当时你躲过一劫,可后来呢?如果不是心虚,你为什么没来找我们?连阿宁那么大老远的都没放弃我们,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说过我回去找过你们!”傅令元貌似也非常生气,眉目凛冽地直视章程,“你以为只有你死里逃生吗?我为了回去工厂找你们,也差点丢了命!”
“这里!”傅令元用力敲着他下腹的某个位置加以示意,“这里还留着当年的枪伤!等我完全养好能自由活动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警方也宣称你们当时工厂里的人全军覆没,你让我能怎么找?!上哪里找?!”
“一个枪伤能说明什么?谁又能证明就是你那个时候伤的?!”章程那半张灼伤的脸因为情绪的欺负而更加狰狞恐怖。
他转向章宁:“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过得有多好!他为什么会过得这么好?就是因为他当年出卖了琨哥!把琨哥的货据为己有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自力更生起家的!”
“不是!我没有!”傅令元厉声否认。
“还有!”章程置若罔闻,强行把章宁从地上拽起来,不顾章宁的挣扎,迫使章宁和他一起俯瞰此时由于没了支撑而气力不足重新趴在地上的傅令元,“你看清楚这个男人!”
“他根本没爱过你!从他追你的那一天起就是一场预谋!他只是想利用你的身份让他在琨哥面前更受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