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因为不能和她在海城时所营造给外界的形象相去甚远。
她曾是著名的女强人,她不是窝囊废——能够向庄家人证明她是孺子可教的好苗子。
她的狼藉声名——能够迷惑庄荒年,让庄荒年以为她虽具一定能力,但含有夸大的成分,靠男人上位才是她真正成功的手段。
阮舒觉得,自己早年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闻野自然不甘心被她忽视,挪过来位置,挡在了她的目光和电视机的中间:“没有什么想问的?”
他主动邀请,阮舒自然不错过机会:“庄荒年为什么不自己争夺继承权?”
“差不多就是他告诉你的理由。”
“无妻无子也无心去争?”太假,着实令人难以信服。她怀疑闻野根本在敷衍她。
但听闻野问:“知道他为什么无妻无子?”
“无妻无子”四个字甚是耳熟——最初黄金荣就是被如此形容的。阮舒本想回答,人生无非生老病死和旦夕祸福两大类的变故。转念又觉闻野应该不会把如此简单的问题特意挑出来。
抿住唇,她看他。
闻野显然觉得没劲儿:“你不会自己先猜一下?”
阮舒懒得理他。爱说不说。
闻野冷呵呵,也不走近,隔着距离便直接将手中拎着的东西丢到她跟前的桌上。
就着惯性在桌面上滑动。
最后恰好卡在她的膝盖上,才停住没能掉到地上。
神经病。阮舒心道。
沉着脸将东西放回桌上,才发现是打包盒,里面的食物掉出一部分在袋子里。
手指顿住。
给她的宵夜?
她掀眼皮子瞅他。
闻野站在原地,表情并不是十分好看,盯着她,说:“他是天阉。”
反应了两秒钟,阮舒意识过来,他绕回了两人前面的话题,答的是庄荒年为何无妻无子。
这个答案无疑令她意外。亏他刚刚竟然还要她猜,如此偏门,怎么可能猜得到?
而被告知之后,她也后知后觉地恍然,之前和庄荒年面对面近距离地坐着时,为何略感庄荒年的胡子和毛发干净得怪异……
闻野在这时又出声:“准备准备,明天去见庄满仓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阮舒问:“他挨不住了?”
闻野冷笑:“是时候该让他去死了。”
事不关己。阮舒面无表情。
闻野再开口:“喜欢‘庄舒’还是‘庄阮舒’?”
冠庄姓之后的名字……?阮舒颦眉:“没有其他选择?”
“你不嫌麻烦的话,可以自己想一个。”
“……”
确实嫌麻烦。忖两秒,阮舒答:“庄阮舒。”
“理由?”
难得闻野反过来好奇她,阮舒自然也要吊他的胃口。
闻野嗤声冷呵呵,评价:“难听。”
两个都难听。阮舒腹诽。
闻野兀自抱臂转身离开客厅,用背影道:“刚量过的身材数据,别等衣服做好送过来,又不合身。”
“……”
庄爻恰好与闻野错身走进来,关切:“怎么了姐?闻野又对你不礼貌了?”
“不是。”阮舒摇摇头。
庄爻已瞧见她面前的打包盒,怔一下,有所了然地回头望向拉门的另外一边,再看回来:“既然有宵夜,姐你就吃点。我怀疑你是不是刚来江城所以水土不服,这两天都没见你吃多少东西。今天的晚饭更吃得少得可怜。”
边说着,他走过来,主动帮她拆解餐盒袋。
其实依旧不怎么想吃,不过阮舒未拒绝。
袋子拆开后,一阵扑鼻的酸辣味儿。
酸辣味儿,照理十分开胃。
阮舒嗅着,觉得挺香的,然而……
庄爻虽不知她对辣椒过敏,但知她的饮食习惯是不碰辣的,见状立时尴尬,马上就把袋子重新系好,转而建议:“这个凉了。要不还是我去给姐你煮点热乎的东西吃。冰箱里有——”
“不用了。谢谢。”阮舒淡淡一抿唇,自沙发起身,“吃了晚上胃不容易消化。我先回房,你们也早点休息。”
“好。晚安,姐。”庄爻目送她的背影飘走,转眸回来,拎起袋子下了房车,要去丢垃圾桶。
闻野迎面正碰上,猛地扣住他的手:“干什么?她又耍大牌?想饿死?”
“不了解她的口味,就不要瞎买东西给她添堵!”庄爻用力甩开他。
“呵呵,”闻野哂笑,嘲讽,“嗯,是,我当然不了解。你最了解。你最了解,她照样每天吃不进去。”
庄爻的刀刚拔出个口子尚未来得及亮。
闻野率先一手揪住他的衣领,靠他极近,另外一手用枪身把他握刀的手堵回去,有意无意地朝沙滩区域范围外的某个方向瞟一眼,哼声:“想被警察招呼进局子?”
…………
主卧。
阮舒呆立原地,后脊背贴靠着门板,感觉鼻息间尚萦绕残留的酸辣味儿,脑子里浮光掠影。
陈青洲……
以后再没有其他人,和她一样对辣椒过敏了……
摸索着,她走向床边,直接躺上去。
回忆又刹不住车了……
手指蜷成拳头,锤了锤脑门。
无果。
阮舒从床上爬起来,蹲身到柜子里,取出一瓶酒——闻野的那瓶烈酒,那天晚上没有喝完,还剩大半瓶。白天她自行拿进来了……
杯子也有,她特意准备的。
只差冰块。
但也没办法。条件不允许。
倒好一杯酒,阮舒坐到书桌前,摊开《金刚经》,铺展新的纸页。
先喝一口。
感觉五脏六腑被酒呛得发麻。
她不禁打个激灵。
拿起笔开始誊抄之前,她忽地嘲讽想,自己这儿是否也勉强能够得上“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
“翘姐,你要的早餐。”
“谢了。”褚翘从窗口接过,随手先丢一旁的椅座里,然后舒展开一个懒腰,搓了搓疲倦的脸。
帮她送早餐的同事多嘴问一句:“为什么还要盯这辆房车?昨天庄家的人不已经出面了?”
“谁说我盯这辆房车了?我是为了看海边的日出。”褚翘懒懒,取出漱口水咕噜咕噜。
同事也不揭穿她:“行儿,那你慢慢看日出吧。我先去局里了,你小心别摊上大事就好。”
褚翘的头伸在车窗外面,“呸”地一声把嘴里的漱口水吐到路边的草丛里。
坐正回车里,她抽纸巾擦嘴,瞥见手机,顿了一下,然后拿起来,踌躇地翻开号码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