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在他后面的那辆车上,懊恼不已自己的疏忽,竟未曾察觉自己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遭人尾随,且尾随至现在已上了南山,他才发现。
真是在黄金荣的病房里呆恍惚了……
幸而前方马上遇到分岔路口。
庄爻只继续当作毫无察觉,拐向路标指示的别墅区。
后面的车子里,焦洋跟着他转了方向,目光狐疑地瞥了眼另外一个方向,是通往卧佛寺的。
没太多虑,他收住视线,眼睛盯回前方——
凌晨下了飞机赶去医院,本是为了查明陆少骢的伤,揭开陈青洲的真正死因是否为傅令元所效力的陆家所为。
由于不凑巧不在探病的时间范畴,而且他暂时也没有理由以警察的身份强行见陆少骢,又琢磨着再几个小时就天亮,于是本打算在医院里干等着,到点了去陆少骢的病房找点猫腻,不经意间,却发现了一名和林璞极其相像的男人。
他立马尾随,奈何对方戴着顶帽子,进电梯的速度也快。
而出于他狼一般的敏锐嗅觉,他判断对方就算不是林璞,行迹鬼鬼祟祟,也特别可疑。遂,没有第一时间跑上前去揪住对方确认。
便一路从医院的停车场跟来了这里。
看着行车驶入湖边别墅区的范围,焦洋不禁皱眉——这片地方好几年前就全都被划给了卧佛寺,早已无人居住,只时不时还有好钓之人来此。那么林璞失踪如此长一段时间,原来是躲在这里?
可他想不通,林璞为何要自己失踪?他躲在这里干什么?多大的原因才令得他连自己的父亲犯事儿了要被判刑都不管不问?
再次出于他狼一般的敏锐嗅觉,其中的蹊跷太大,非常值得他追查推敲,即便这事儿其实压根不该归他管……
不多时,焦洋留意到前面的车子减缓了车速,很快停住,旋即戴帽子的那人迅速从驾驶座上下来,双手作势要解裤子拉链的样子,边急慌慌地钻进路边的树丛里,连车门都来不及关。
“……”
这明显是要去解决尿急的问题……
焦洋没有停车,假装自己是来湖边垂钓的人,以一个恰当的车速慢慢行驶过那辆车的旁边,开到前面去,而他紧紧盯着后视镜,捕捉对方的最新动向。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反应。
心底暗呼一声不好,焦洋即刻停车,飞快地跑回去查探那片树丛,却是空无一人——艹!尿遁!
…………
阮舒从房间里走出来。
阳光白灿灿,退了暑气的微凉的风飘荡。
她的脑袋沉甸甸,双脚亦像灌了铅。
环视一圈熟悉的院落,最后视线定回到正面对的那堵写了个大“佛”字的旧墙。
好像昨天早上就是这个时间点离开这里的。
今天,差不多的时间,她重新回到这里。
中间仿佛历经了一整个人生。
陈青洲……
陈家……
陈青洲所留下的,陈家的担子……
不管十年前,和傅清辞离婚逃亡海城之外;抑或十年后,选择放弃傅清辞另娶他人,陈青洲的选择都未曾改变过。
陈家,他用了他的整个人生来坚守的,如今,却夙愿未尝身先死。
夙愿未尝……
神思恍惚,耳朵里尚回响着临出门前荣一提醒她的话——晏西,还有晏西,晏西还在傅令元手中。
晏西是陈青洲唯一留下的血脉,陈青洲一直也在找,她必须得帮陈青洲把晏西抢回来。
而今的她才切身感受到,陈青洲当初的顾虑是对的。她根本无法再如彼时,坚定而信誓旦旦地认为傅令元不会伤害晏西。
傅令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连陈青洲都杀了……
陈青洲……荣叔……
她享受了两人那么多的关爱,却像只白眼狼一样,没心没肝。
她更是连一句“哥哥”都没喊过陈青洲,便再也不能有机会。
现在,能为他们做的,只有这些了……
眸光从“佛”字往上移,阮舒盯住高远的蓝天,瞳仁乌乌,神色漠然。
那就……接手吧……
救荣叔,抢晏西,灭陆家,给陈青洲报仇,成为陈家的希望……
一只男人的手掌忽地伸到她的眼前,遮挡住她的视线。
阮舒转回脸。
但见闻野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整齐油亮,两撇小胡子飞扬,其中一只手拿着顶礼帽,
阮舒:“……”
换装的速度倒是快……
看太久他假和尚的模样,此时突然变回“衣冠禽兽”,她真心不适应……
不过瞧他这身打扮,难道是——
“要走了么?”她问。
闻野没直接回答她,而把手里拎着的服装袋用一根手指递到她面前:“你们话痨,讲太久,现在只剩五分钟的时间给你换衣服。”
“Boss,”吕品也在这时前来通报,“庄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