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试验一下,你们几位记录,由本官与高县丞来一场平等对话。”
说完起身让人把自己的椅子和高县丞的椅子摆到条案的两侧,吩咐高县丞坐下说话。见高县丞神色虽有些不自然,但没有一旁的县令那么慌张,高攀龙点了点头问道:“高县丞,你开试问了本官两句话,一是问为什么朝廷要用年龄来限制官位品级,二是问为什么朝廷要有两成的利润封顶限制,如果不变的话我们就围绕这两个问题来谈话,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高县丞想了想咬牙说:“卑职没有了。”
高攀龙点头说道:“那本官就回答你开始提出的两个问题,你虽然问的是官员品级限制和商人利润限制两个问题,但是在本官看来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也就是说这两种限制都是基于一个目的,为的是限制人的野心。”
高县丞想了想说:“卑职记得书上说姜子牙八十岁还能立下功勋,甘罗十二岁就成为秦国的使臣出使赵国,可见年龄和官职品级并无多大的联系。朝廷用年龄来限制品级,会使很多有能力的人不能施展才能,是大明的损失。”
高攀龙说:“你所举的两个人只是特殊例子不代表普遍存在,朝廷任用官员的制度必须考虑大多数人而不能针对少数人,否则的话那就是对大多数人的不公平。高县丞不会忘了这次事件的主要起因是什么吧?根据你亲口所说的话加上本官的调查,这次事件就是因为很多人感觉不公平才闹的情绪,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好,如何让大多数人感觉到公平才是朝廷应该着重考虑的。”
高县丞说:“问题是这个用年龄来限制品级的制度是现在才有的,一个制度之所以存在肯定有它存在的理由,朝廷仓促之间作如此重大的改变会不会太轻率?想当年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改实物交税为用银钱交税,看起来方便了百姓不用受运送粮食之苦,其实是给大明种下了祸根。一条鞭法一实行立即让所有人对银子趋之若鹜,毁苗栽桑种茶烧瓷等行为都是向着银子去的,这是这几年大明缺粮的根本原因,难道朝廷要出现问题才改正错误吗?”
高县丞这番话说得有道理,连高攀龙都不得不佩服,不过就是因为太有道理了,引起了高攀龙的警惕。这番话不是一个八品县丞该说得出来的,高县丞的身后肯定还有人,也就是说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高攀龙轻咳了一声说:“用年龄限制品级确实是现在才有的,不过实行这么久以来得到了很多官员的赞同,这样做确实能够减少争斗增加团结合作精神。远的不说就说当年世宗朝时,张璁、夏言、严嵩、徐阶等人无不是斗倒前任自己才起来的,这种内斗消耗了我大明非常多的精力,无论如何不能让历史的悲剧继续下去了。现在大明用年龄限制品级,年轻官员就能够踏踏实实做事,七十岁的老臣也去圣学院挥余热不会老占着位子,就不会再有那种争斗。”
高县丞说:“这样做只是促使官员正常流动,对官员的能力就有很大程度上的削弱,百姓们是愿意要一个低能力的庸官呢还是喜欢一个能力强的能臣呢?谁能保证这个制度不会像一条鞭法一样昙花一现?”
高攀龙说:“高县丞一再提到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认为他的改革是因为犯了方向性错误死后才被否认,但本官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先是他定的一条鞭法在他死后这么多年依然在用,之所以出现粮食不足,不是方向性错误而是结构性错误。张居正不是错在实行一条鞭法,他错在没有像现在这样要求所有人一视同仁向朝廷交税,没有像现在这样规定栽种内容,假如他这样做了不会出现粮食危机。”
见高县丞和其他人都低着头没有做声,高攀龙说:“至于说到能力评判,这确实是一个难以判定的问题,什么人算是有能力的人?非要中过进士点过翰林的才算是有能力吗?当年海瑞以一个举人身份做到南京右都御史,为官清廉为政清明被广为传颂,你能说他没有能力吗?据我所知高县丞也是举人,假如有谁说举人没能力我想高县丞第一个会跳出来反对吧?因此可以说存在的有一定道理,但不代表不需要改变,只要改得有效果反对的人少就表示改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