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不明白这个局势,但形势如此,如果他不笔直往前走,必将被左右汹涌而来的力量所挤压,说吞噬。
皇宫里,阶下是诚惶诚恐、一脸恭谦的山本,他带着哭腔汇报道:“陛下,微臣无能,虽然竭尽全力,但由于战场形势对帝国极为不利,不得不接受支那的停战条件,让出在支那的4个租界和南满铁路的驻军权……”
大正过草案,一言不发,半晌才冒出一句:“这是内阁的一致意见?还是你个人的意见?”
“这个……”山本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道,“是内阁的一致意见,方才经过表决,诸位大臣同意微臣将这些条件一并恭请陛下圣裁……”
“尔等做了事情,让朕来承担责任么?”
“臣惶恐,臣等万万不敢!”
大正的思维却呈现出跳跃性:“朕知道了,这些天你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陛下……”
山本还待多问,大正已经悄然离去,走廊上依然残留着鹤音放松:“……望内阁切实履行责任,担负起领导职能来……”
这样的表态,到底是允还是不允呢?山本知道,休想从天皇口中听到赞同的字眼,没有听见后者的当场发飙已经是再值得庆幸不过了,但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如水,他心里反倒不安起来,倘若指着自己的鼻子痛斥几句,倒可能是过关了,目前这幅漠然的态度,倒是让人异常寒心啊……
想到在暗中窥视的山县有朋,想到对自己态度不明的西园寺,再想到内阁会议上各种暧昧的表情和颜色,山本觉得自己仿佛在一层薄冰上行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一个大窟窿吧自己吞噬,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倘若他不这么做,那么,非但没有后退和挽回的余地,而且立马会身败名裂,只要能够撑过目前最为虚弱的时间,他就相信自己有办法可以扭转乾坤。
山本内阁的最后议案终于通过英国人辗转到了秦时竹和陆征祥的手中,这次朱尔典的态度倒是一本正经,“阁下,日本的最后文件未必会让贵国满意,但作为一个事实,日本已经做出了最大和最后的让步,除非现任内阁倒台,否则中国不要指望能够获得更有利的地位,而且,我迫切需要提醒诸位的是,日本国内正涌动着反对山本内阁的暗流,他如果不能借助这个和谈协议稳定局势,则贵国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从一个友好国家外交官的立场来,对中国而言,虽然没有达到00%满意的程度,但毕竟有了如此近乎一致的基础,略微调整一下不是困难。外交上,除了坚持,妥协也是艺术。”
“难得朱尔典先生给我们上外交学的理论课。”秦时竹大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英国和德国不能实践妥协的艺术?”
“德国咄咄逼人,奉行扩张政策,对大不列颠的利益构成了致命的威胁,我们不是没有努力和德国达成妥协,但他们……”
“英国殖民地这么多,让几块给德国就和谐了嘛……”秦时竹的言语中充满嘲讽,“我原来以为,英国会为了印度和俄国开战,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低地国家和德国开战——那不是法国人意图保卫的地方么?”
朱尔典脸上一红,却无力反驳,这本来就是事实。
“言归正传。朱尔典先生,我觉得,固然这份协议是日本宣称的最后方案,但并不代表敝国对于方案并没有任何修改和沟通的余地,这又不是呈递哀的美敦书的时刻,您以为呢?”陆征祥语含讽刺,讥笑朱尔典在如此情况下还要坚持日本方面的面子和架子,着实不是一个称职的斡旋者。
“当然可以,但我认为,原则意见包括租界、赔偿、南满铁路、关东州双方的意见都是一致的,不再需要反复了吧?”朱尔典已经急了,国内对于远东局势迟迟不能安定已经表达了不满,任何可以加强自身力量的东西都不会被放过,何况这样关系到一个盟国,一个友好而且态度捉摸不定的国家呢?
等待的焦急心情,除了唐宁街,还有在东京的大隈重信。
按照他和山县有朋的约定,明天将是对内阁的致命一击,山本已经抛出了和平条件,决不能够让他得逞![(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