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退。亲自听课,办事认真,不讲情面。经常到外国教员班上去听课,纠正了当时有些外国教员。特别是美国教员上课迟到早退之旧习。由于他在英国留学多年,对欧美风俗人情和社会习惯都极为了解,能够针对每一个外国教员地明显缺点进行毫不留情的当面批评。经过几次这样地事例,便树立起不可动摇的威望,一改过去官办学堂中只会恭维洋人的陋习,表现出对中外教员一视同仁地严格。这样不仅使中国教员更为敬服,外国教员也因为心悦诚服而认真工作,更由于他的民族气节和独立精神使学生倍感敬佩。虽然北洋大学堂名义上有三个提调。但王邵廉的威望无与伦比,只有他这个提调才是真正负责的。
秦时竹兴致勃勃地告诉葛洪义:“你知道吗,原本中国西式学堂地寒暑假是仿照外国设立地,也是十二月底左右放寒假(圣诞节连着元旦),王邵廉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一学年的假期改为按中国风俗习惯规定,以适应中国实际。北方学校暑假50天,寒假40天的体例就是这个时候确立下来的。你我也算是体制中人啦……”
“报……”王邵廉正在办公室里发愁下半年的经费如何维持。突然有人风一样的冲了进来。
“老李头,出什么大事了?”
“报……报告校长(民国后。大学堂改称大学,提调改称校长),总……大总统来了……”
“啊!”王邵廉一愣,随即马上站起,说道,“快,快带我去迎接。”
“校长,要不要我去敲钟告诉全校学生迎接?”
王邵廉稍微想了一下便摇头拒绝了:“总统此次前来,事前并未通知,可见他也不想声势浩大;再者,距离下课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不必打断正常教学。”
王邵廉前脚刚迈出校门就见秦时竹和葛洪义在一队贴身卫队的簇拥下走来(主力和特警留守专列),赶紧带着教务主任、学监主任等人快步上前:“不知总统、副总理大驾光临,迎接来迟……”
“少泉兄见外了,突然心血来潮想来学校,唐突之处多请海涵。”
“总统此言万不敢当,折杀邵廉了。”
“我向以严先生(严复)为师,少泉兄既是先生高足,又长时竹数岁,自然是吾学长,今日抵校,非以总统、校长名爵相见,只可执学弟礼……”秦时竹一边和众人握手,一边迅速地和王邵廉拉近了关系。
“岂敢,岂敢。”
一路上,王邵廉便开始向秦时竹介绍起学堂地情况来:
“本校初创时期,因招生地区故,学生籍贯以江浙、两广、直隶及天津为多。家庭经济情况多为中产或中产以下,多数学生经济并不富裕,取自家庭用费常较其它学校少。北洋因系官办学校,一切学习费用、食宿均由学校供给,每月还发给膏火费从一两到七两不等(相当于今日之助学金、奖学金之类)。为鼓励学生读书,学堂除学期考试外,还举行月考、季考,凡成绩优良地前几名均给予奖赏……”
葛洪义心细,发现一路之上陆陆续续有人走过,但见王邵廉在陪客,都能很礼貌地让出中央而分散走两边,不仅如此,走过的每一个人都能彬彬有礼地和众人打招呼,虽然可能仅仅是点点头或者一个注目礼,考虑到这些人并没有认出秦时竹等人的身份,可见他们日常生活中是非常注重礼节的。王邵廉一边向秦时竹介绍情况,一边也用各种方法回礼示意。
“学校自开办以来,共计十八年(95-9,其中900~902校务中断年),本校学生毕业或肄业共5人,其中资送出国留学52人(不包括自费留学生),法文班毕业人,俄文班毕业4人,师范班毕业69人,铁路班肄业7名,现有学生72人……”
秦时竹“咯噔”一下,这么大的学堂,只有72人?连沈阳新建地模范中学人数都比它多。
也许是出了秦时竹的疑虑,王邵廉解释道:“本校地宗旨一贯是重质不重量,在校学生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都属栋梁之材,读书刻苦、极为勤奋好学。每日上下午有八小时在课堂,晚间三小时自修。因为课程紧,作业多,星期日学生多半还要读书,校址远离闹市,学生入市内游逛者几无所闻。都是专心求学,对每门功课认真钻研,穷原竟委,精益求精。有些学生家在天津,离校不远,往往一个学期也不回家几次,潜心苦读。因此,培养出来地学生质量是高地,前清时节,本校毕业生颇受清廷重视,人数虽然少,但却得到皇帝派员会试地殊遇。”
秦时竹和葛洪义对望一眼,相视无语,他们都是从后世大学体制的过来人,两相对比,真是令人汗颜……
“比如,本校第一届毕业生王宠惠(获中国第一张大学毕业文凭――钦字第壹号)、王宠佑兄弟,皆在本校接受大学教育然后去美国留学,宠惠现为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宠佑是著名工程师、矿冶专家……” 王邵廉如数家珍般地述说了一串优秀毕业生的名字,很多都已受聘为大学教授或北方实业技术骨干,听得秦时竹连连点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还要替泰山大人多谢北洋学堂育人之功,刚才您所说的那一串优秀学生,现在可都是北方实业建设的主力军。”
“这多半也要归功于沈先生气魄宏大,若不是他办了这么多实业,这些学生恐怕也英雄无用武之地。”
“本校是不是还有一个毕业生叫马寅初的?”
“马寅初?” 王邵廉马上带着骄傲的笑容回答道,“确有此人,此生求学期间,顽强刻苦,毅力惊人,考试总是名列前茅,以优异成绩考入本校后学习矿冶专业,由于成绩特别优异,未毕业就被保送去美国留学。当时正是我接任教务提调地第二年(907年),是我帮他办理的留学手续。他先进耶鲁大学,初攻读矿治工程,后又感到掌握好经济管理更能拯救中国,便弃矿冶而改习经济学,取得硕士学位后,又考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估计再过几年博士将能毕业……总统与其有一面之缘?”
“不……不……我曾听人说起,此生聪慧异常,今日到学校一时想起便随口问问。”听了秦时竹的解释,葛洪义心里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