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赤谷惊变〔三〕

    赤谷城冬日又一夜，雪虽未再下，但寒风格外刺骨，城内一片寂静，百姓早己入睡，只有少数几处尚有灯光。

    在经历左大将赖布之事后，民众尚有惊惧，市井中谣言又四起，什么形容都有，说得有板有眼，弄得个个害怕，人人自危。

    街市早不复往日繁盛，客商基本绝迹，白天街上也见不到多少人，晚上更别说了，就连平日人气旺盛的酒肆也只有廖廖几人喝着劣酒，说着胡话。

    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借着酒劲，打了个酒嗝，神神秘秘的说道:“麻的，你们知道不，听说星靡大王遇刺了。“

    “切，老子还当啥呢，这事全城传遍了，呃，呃…“边上另一瘦长酒客不屑的反驳道。

    “那你们知道不，是谁背后搞得鬼。“胖酒客问道。

    “不是左大将吗?“瘦酒客答道。

    这下连酒肆老板，侍女，小二都八卦了，全都围上听胖酒客发布小道消息，在老板授意下，还让侍女给加了杯酒，而且还是不兑水的。

    胖酒客咪了口酒，一副陶醉模样，在众人催促下，才慢斯条理道:“屁个左大将，我有个表弟在王城当差，他告诉了我，刺客是栗特舞娘，栗特人，是康居来的…呃，你知道不，那些人听说是龟兹王送的给王上的大礼，现今龟兹王是谁，那可是冯夫人外甥啊，呃…“

    众人一阵惊呼，正对望无言。若有所思时，突然响起一阵密集马蹄声，老板急忙关门，透过窗边。门隙，只见街上出现无数光点，接着点点火光汇聚成一条条火龙，向着王城，向着重臣府宅漫延而去。 酒馆里的人面面相觑，脸上却浮现出惊恐之色，几个酒客早就吓得酒醒了，胖酒客嚅嚅自语道:“天那，怎么又动刀兵了，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这帮贵人老爷。怎么就不消停下。唉，这世道。“

    众人听之皆默而不语，目光呆滞的望向逶迤而去的火光长龙。无言无声。

    满面肃穆，骑在马上的伊墨正指挥着部下五千铁骑直趋王城，意图将星靡掌控，挟天子以令诸侯，假其名号令乌孙，不断有铁骑滚滚由城外涌入，那是政变三人组召集的部众和附庸，呼图真带三千兵马直扑右将军府，伊墨下令尽量避免伤害，以免日后大汉降罪借此发兵。总要留个转寰余地。

    而屠苦带万人大军直取赤谷城周边不臣部落，特别是右大将一系主要在山南，在他们不知悉情况下，以突袭方式攻杀，断绝冯夫人一党外援。

    右大将府宅，护卫早就发觉了城内异常的动作，也惊动了操劳局势尚未入睡的谷弟大人，年逾七旬的老将军也是久历风雨的人精，见情形已知政变又起，傻子也有猜得出是谁，满城兵马皆在伊墨，呼图真，屠苦之手，除了他们，没有人能这样轻易动兵。

    谷弟寻思府内护卫不过数百，部众皆在山南领地，硬拼乃是下策，趁现在还未困住，立即避往王城，据城而守，王城禁军尚有两千精锐，统领贵由乃是世受王族大恩的亲信大臣，可以依靠，等大汉知晓出兵，局势自定，府内有条密道直通王城，冯夫人今天病情稍好，关心星靡，早早就入宫探望去了。

    打定了主意，立刻命人收拢兵马，留百人断后守卫，最绝的是早就有替身安排，装扮一番留下拖延时间，自己迅速退往密道。

    谷弟的替身是他家族世代忠仆，外形有七分相似，这时站上门楼，黑夜中倒也一时难辨。

    门外呼图真大军牢牢困住了谷弟的右将军府，铁骑黑压压一片，在高举的火把照耀下，出鞘的刀剑泛着寒光，战马打着响鼻，四蹄踏地，数千人气势颇足。

    呼图真远远望见依稀是右大将谷弟在门楼，在两侧护卫盾牌保护下，缓缓策马上前数步，扫视了一下周边，扯开喉咙大喊道:“老大人，请开大门，随我去见相禄大人。“

    谷弟替身怎敢开口，只能含糊应了几声，掩饰以一阵咳嗽，呼图真起疑，又大喊道:“老大人，你说什么，不要拖延时间，你我同殿为臣，不要伤了和气，否则…“说完一举手，身后部众发出震天吼叫，威风赫人。

    那替身只是家奴，哪见过这等阵势，双腿一软，差点瘫倒，身边护卫队长急忙将他扶住，扯喉大喊道:“呼图真将军，我家大人患病，无力应答，他让我问您，深夜纵马起兵，是为何意?“

    呼图真呵呵一笑，抱拳道:“老大人，您与尊夫人为乌孙呕心沥血，可亲汉之策惹人侧目，如今因政争而致我主遇危，为人臣者，当知其大罪也，现国势动荡，四邻环伺，部众离心，您必须承担罪责，以抚国人之心，翕侯伊墨大人乃王族中人，明大势，晓兵事，内孚众望，外得贤赞，我等推为相禄，领我乌孙大昆莫重振威势，老大人，速速下令开门，免得刀兵相向，徒增伤亡。“

    谷弟留下的护卫队长沙明焦急的望着府内尚在往内院密道撤退的大队人马，全部遁入密道还需两刻钟左右，只有拖住呼图真，尽可能延长些时间才行。

    刚才代替身说话的是护卫海力都，他看见了沙明打的眼色，清楚的知道什么意思，可拿什么拖延呢?

    正苦思对答，可那呼图真见无人应声，早就急燥了，甩了甩马鞭，发出一阵啪啪声，接着又再次扯喉大喊道:“老大人，不要拖了，现在城中尽在我手，大军己入城，大势已定，您还是合作些，快快开门，不会害了你性命的。“

    假谷弟吓得浑身发抖，嚅嚅而不敢言。海力都急中生智，大声呼喊道:“呼图真大人，您真得不会伤我们家大人性命?老大人说了，家中财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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