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屹这才上前,跪在穆之罄床前,一行清泪跌落到膝下的青石板上。
“这是做什么?”穆之罄要弯腰去拉他,却被孟夕月拉住。
“娘,孩儿对不住您。”若他能早些发现他爹的真面目,他娘就不会受这些罪。先前因为大义凛然而抓捕他爹的愧疚感,在看到穆之罄现状的刹那,烟消云散。
穆之罄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缓缓道:“孩子,你不能怨你爹,他也只是个卑微的可怜人罢了。”
“娘,爹他如此对您,您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夏屹此刻对夏应乾只剩下恨意,最是见不得她这样。
穆之罄垂眸看着他,良久不语。
再开口时,她竟觉得浑身轻畅,身上的病痛再不能折磨她。
她翻身下床,一如以往那般赶紧麻利。
“傻孩子。”穆之罄摸摸夏屹的头,推开了孟夕月欲搀扶她的手,缓步走向门外。
“娘,您要去哪儿?”夏屹急忙起身,与孟夕月二人前去追她。
她一路沉默地来到夏府的花园里,坐在孤亭之中,听着前院的葬歌,脸色无比祥和。
“当年是我设计让他醉酒,与我行了夫妻之实,又让此事被双方父母知晓,才能因此定下婚约。”
如今回首往事,她都要佩服当初那个勇敢的自己了。当然,更多的则是嗤笑,当时自己是有多蠢,才会觉得只要得到他的人,再与他日夜相处,便能感动他,得到他的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我不再如当初那般淡然,但我知道,他心中始终装着一个人……罢罢罢,这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也好。我今日并非要与你们谈论这些旧事。”
穆之罄笑了笑,双手握住身旁孟夕月的手,方才道:“年前你们在淮城筑堤时,我无意间发现他寄出去的一封信……”
那信鸽不只是怎么了,刚刚被放出去就落了下来,还正好落在了她脚前。
她以为是外面递进来的消息,便带着信鸽去找夏应乾。
也不知道夏应乾在书房里做什么,院中守卫的夏家军竟然将她拦在了门外。
见他如此慎重,她更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信鸽所带的消息说不定很重要,便一边让人进去通禀,一边取出了信纸,看清了信中的内容。
在夏应乾匆匆赶来时,她正好将信中的内容看完,被震惊得半晌不能言语。
待她恢复声音后,她便抓住了夏应乾的衣襟,怒吼道:“你居然要杀了我们的儿子?!你居然要杀了他!”
夏应乾冷冷地看着她,那森寒的目光让她浑身颤抖,不敢再出声。
“夫人病了,送她回房。”他拍了拍她的肩,封住了她周身的大穴,这才让人将她送回他们的院子里。
从那以后,她便被软禁在院中。
待夏屹与孟夕月提前回到丰城时,他又将她驱赶到如今她居住的院子,派人日夜严加看守。
至于为何他没有立即杀了她,自然是因为他知道她向来身体很好,若是突然暴毙,只怕会引起夏屹的怀疑。
但他并非什么都没做,他让人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