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燕国出大事了 25 坑死燕惊鸿

通无阻地进来的，听到那声呼哨，我的人立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围住大堂，一部分人从外围住太极殿，一部分人从里围住，将燕惊鸿的残兵剩将围在了中间。

    “燕惊鸿，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说咱们是打呢，还是你直接投降呢？”我望着他，笑得十分无辜，十足十的草包样儿。

    燕惊鸿闭目长叹，“你打定了主意要攻下燕国，我若是反抗，也不过徒增伤亡，我燕国的好男儿，不该如此枉死！”

    我好笑地望着燕惊鸿，啧啧连声，“哟，看不出来嘛，你居然还有那么一份慈悲心肠！那么当初，你为何要那样逼我？若非如此，今日爷兴许不至于如此不留情面呢！”

    “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你既然恨我入骨，要杀便杀吧。”燕惊鸿两眼一闭，一副引颈受死的模样。

    他若是垂死挣扎一番，我虽不屑，却也能淡定地接受，可他这么一副任我宰割的样子，我反倒有些不放心了，想了想，便试探道：“咦？奇怪了，你还有三千人马，说不定还能逃出去呢！”

    燕惊鸿凄然一笑，道：“我血战一夜半日，已是强弩之末，你身边那四位都是高手，不论哪一个，我现在都敌不过，又何必做垂死挣扎？”

    我一合计，燕惊鸿说得也有道理，但话虽如此，到底要拿他怎么办我可还真没想好。

    说实话，我不想杀他，我既然已经夺了他的江山，又何苦再害他性命，毕竟当日我害他的时候，他反而不计前嫌地救了我。

    可我也不能放了他，他毕竟是燕国名正言顺的储君，斩草不除根，难不成还等着春风吹又生啊！我今日若是放了他，来日他东山再起，卷土重来，那我岂不是放虎归山，给自己留足了后患！

    历来宫廷之争都是赶尽杀绝的，我今日若是对燕惊鸿仁慈，来日燕惊鸿可不见得会顾念着今日的不杀之恩，这就好比当日燕惊鸿救我一命，可我依然讨厌他，依然逮着机会就要将他往死里整。

    “这样吧，爷就暂时先留你一命，等爷请示了父皇再来决定怎么发落你吧！”我抓了抓后脑勺，这种处理战俘的事情着实费脑子，还是留给父皇操心吧！

    燕惊鸿突然诡秘一笑，阴恻恻道：“旭儿，你如今大费周章地灭了燕国，为云国开疆拓土，只怕……只怕你的父皇未必会将云国交给你呢！”

    只不过是一句很简单的挑拨离间的话而已，我却突然背后生凉，仿佛有一阵冷风从领子里钻进去，一路灌到了腰椎，连牙关都有些打颤了。

    我眉头一皱，压下心头的不适感，冷冷道：“这个就不劳太孙殿下操心了，我们云国的事情，自有云国人去处理，你们燕国人……哦，不对，自今儿起，世上再没有‘燕国’二字！”

    闻言，燕惊鸿却不恼，倒是燕成，咬牙切齿地骂道：“云旭，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狼子野心！我燕成真是瞎了眼，错看了你！竖子小儿，有种就放开我，咱们好好比划一场！”

    我已经懒得搭理燕成了，倒是倩儿，抓起龙案上一块青石纸镇，照着燕成的脑袋狠狠砸去，燕成脖子周围架了一圈剑，不敢躲，硬生生被纸镇砸中额头，鲜血长流，晕了过去。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寻思着是时候吃顿丰盛的午膳，然后倒在龙床上睡个美美的午觉了，便朝龙泉递了个眼色。

    龙泉会意，一摆手，亲兵上前要将这满殿俘虏拿下。

    燕惊鸿虽说要降，但他手下的将士们却不答应，吹胡子瞪眼地要动手，我冷冷地瞥他一脸，但见他灰败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很淡然地朝着他的心腹摆了摆手，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愤愤然悲叹一声，这才将手中的刀剑狠狠掷在地上。

    燕惊鸿望着我，他的目光很平静，我没有看出恨意，也没有什么悲愤之色，莫名的，我突然觉得头皮发麻，脚底板腾起了一股深浓的寒意，直觉地想要回避他的眼神。

    我强迫自己与燕惊鸿对视，如今我已成王，他已成寇，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些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旭儿，我只望你莫要折辱他们。”燕惊鸿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他不是刚刚亡了国的储君，我也不是夺了他江山的仇人。

    我冷哼一声，我对燕惊鸿从来都是不屑的，这会儿就更不屑了。

    “士可杀，不可辱，这道理爷懂，用不着你多嘴。”我漫不经心地掰扯着龙椅扶手上那个金铸龙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爷更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有了燕惊鸿的命令，那些原本抱了必死决心，一门心思拼死保护燕惊鸿的将士们即便再不甘愿，也只好束手就擒。

    亲兵上前，先将晕过去的燕成绑了，要绑那些将军的时候，龙泉突然纤手一扬，沉声喝道：“且慢！”

    我眯着眼睛窝在龙椅上养神，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龙泉看着办好了。

    龙泉手中握着一只小小的瓷瓶，缓步走下殿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家太子殿下最是爱惜人才，各位都是威震一方的名将，殿下不忍以囚犯的方式来折辱各位，只是咱们毕竟分属两国，就这么放了各位也不妥。”

    一名满面虬须，卧蚕眉，豹子眼的魁梧将军闷声喝道：“你想怎样？”

    龙泉淡淡一笑，亮了亮手中的小瓷瓶，淡声道：“各位都是当世英雄，放虎归山未免太过冒险，这瓶中乃是七日祛功丸，能够让人提不起内力，七日之内，与常人无异，小女子想请各位服下此药，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一边是钢刀架颈，枷锁缠身，一边只是一粒让人暂时提不起内力的药丸，几名将领迟疑了一下，默认了服药，唯独那位虬须将军誓死不从，握着拳头就要往上冲。

    龙泉冷笑一声，傲然道：“你不服？”

    “老子不服！有种真刀真枪地干一场，玩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好汉！”那人豹眼怒睁，杀气腾腾。

    龙泉嗤笑道：“自古兵不厌诈，我瞧你这模样，想来也是从军之人，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好，你既然不服，那本姑娘便陪你走两招，只一点，你若是输了，该当如何？”

    龙泉的语声太轻蔑，那人受了这么一激，又急又恼，厉声喝道：“老子要是输了，当场剁下自己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好！”龙泉冷然一笑，一字一顿道，“拿、你、的、兵、器！”

    那人瞪圆了一双豹子眼，脚尖一踢一勾，他面前的一对流星锤便到了他手里，但听得一声断喝，如半空中打了一个闷雷，我只觉得耳朵眼里好一阵嗡嗡作响，那人便如饿虎一般猛的扑向龙泉。

    龙泉左手提着剑，右手捏着瓷瓶，那虬须将军说打就打，连个招呼都没打，龙泉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

    我惊得立时出了一身冷汗，坐直了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紧盯着大殿之间交战的两人。

    那虬须将军抢了个先机，一锤又一锤狠狠照龙泉当头砸落。他虽苦战一夜，精力大损，但这人性子既粗且直，是个暴脾气，龙泉三言两语惹恼了他，他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竟将所有的潜力激发了出来。

    龙泉失了先机，连拔剑的机会都找不着，完全处于挨打的境地，那虬须将军进一步，她便退一步，他砸来一锤，她便闪到一边，那人砸了二十多锤，龙泉一锤也没敢硬接，全仗着身段灵活闪避。

    我看得心惊肉跳，冷汗一阵一阵的，龙椅上仿佛突然长满了刺，我再也坐不住了，绕到龙案前一圈一圈地踱步。

    我凝目瞧着，只见龙泉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再这么下去，她必败无疑，我连忙往堂下看，想着暗示兰舟或程不归寻个空子暗中助龙泉一臂之力。

    谁料兰舟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很淡然地望着场中交手的二人，再看程不归，他微微勾唇，暗暗摇头，一脸唏嘘，却不知他到底在感叹什么。

    兰舟与程不归根本就没往我这儿看，连余光都不曾向这边扫一下，我无可奈何，挑战是龙泉发起的，我又不能明打明的下令让兰舟或者程不归出手。

    我急得满头大汗，脚步一顿，正停在倩儿旁边，可倩儿在阶上，龙泉在殿前，相距太远，我无奈，只能暗示倩儿能不能发个暗器什么的，即便解救不了龙泉，能扰乱那虬须将军的心神也是好的。

    我抬眸看向倩儿，却见倩儿时而摇头，时而撇嘴，神色十分怪异。

    我气急败坏，龙泉的小命都已经岌岌可危了，他们三人居然不但不着急，反倒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尤其是倩儿，就差发表一番点评了。

    我一拉倩儿，附在她耳边小声吩咐，“想个办法，帮龙泉一把。”

    倩儿闻言，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我正着急上火呢，一见她用这种无辜的眼神望着我，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斥责她几句，却听她讶然问道：“为什么？龙泉马上就要赢了，我干嘛要多事？”

    什么？龙泉马上要赢了？她都已经被逼得快要退到墙角了！

    我不信，但打量倩儿的神色，她满脸的笃定，完全没有半分说谎的模样，再看兰舟与程不归，一派淡然，唯有我，急得跳脚冒汗的。

    我将信将疑，他们都是高手，应该不会骗我，但龙泉分明只有挨打之力，全无还手之功，她上哪儿能赢？

    我强压下满腔担忧，两眼直勾勾地死盯着龙泉的身影，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赢的。

    也不知龙泉躲了多少招，退了多少步，虬须将军终于将她逼进了墙角，龙泉的背几乎贴上了墙壁，流星锤当头砸下，我依稀听见了呼呼的风声。

    流星锤是重兵器，少说也得有个一二十斤，这一锤若是真砸在龙泉脑袋上，那可就是脑袋开花，红的白的流一地了。

    我紧紧闭上了双眼，大喝一声“兰舟快救龙泉”，我真该死，我居然听信了倩儿那个不靠谱的死丫头的话！

    我的喝声刚落，便听得一声十分凄厉的惨呼声响起，我料想必然是兰舟抢救不急，龙泉命丧当场，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七哥哥，快看，龙泉胜了！”耳边响起倩儿喜悦的咋呼声。

    我愣了一愣，茫然地睁开眼睛，只见那虬须将军整个儿扑在了墙上，墙壁上好大一片星星点点的血迹，龙泉已经到了那虬须将军的身后，负手而立，淡淡的高傲地笑着。她手中的剑，还稳稳当当地在剑鞘里待着，自始至终，龙泉都没有拔剑。

    我傻乎乎地望着龙泉，脸上还挂着泪，嘴巴半张着，魂魄不知被惊上了哪重天。

    “七哥哥，你怎么啦？”倩儿狐疑地探头过来，还伸手在我面前招了好几下。

    我的魂魄终于回来了，一个箭步跑过去，一头扎进龙泉怀里，“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嚎，“哇……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死了……哇哇……”

    我一边哭一边嚎，一边攥着拳头使劲捶龙泉的后背。

    龙泉回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脑勺，柔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好好的么，别哭了，这么多人瞧着呢，乖，听话，不哭了啊~”

    我是真吓着了，满心里只想着龙泉要死了，怎么办，该怎么办？我完全忘记了这是在燕国皇宫，我是云国太子，我刚刚才很成功地指挥了一场灭国之战。

    兰舟与程不归一见我冲下来，立马闪身上前，一个挡在我前头，一个挡在我后头，很细致地保护着我，不让燕国人有可乘之机。

    我好不容易收住哭腔，愤愤地瞪着那虬须将军，他伤得不轻，倒在墙角起不来了，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墙上、地上到处都是血，他的战甲前胸也被染满了血迹。

    我想不通为何龙泉明明从头到尾都处于劣势，却能绝地反击，一招制敌，这虬须将军看起来很强悍的样子，刚才还气势汹汹，现在却半死不活了。

    那虬须将军重重地喘了好一阵子，才能出得了声，他颓然叹道：“姑娘好功夫！我郝汉技不如人，今日败在姑娘手下，自当遵守诺言，自刎于姑娘面前！”

    原来那虬须将军名叫郝汉，他倒真当得起“好汉”二字！

    郝汉说到这里，挣扎着爬起来，朝着燕惊鸿的方向跪下，颤颤巍巍地磕了三个头，“殿下，臣……不能再追随殿下了，殿下多保重，臣……这就去了……”

    我瞧着郝汉，但见他眼里闪起了微微泪光，三个头磕完，他扶着墙站了起来，朝着龙泉伸出了手，“郝汉败于姑娘之手，自当自刎当场，别无二话，只是郝汉未见姑娘的宝剑，着实死有不甘，不知可否借姑娘之剑，取在下首级？”

    龙泉冷然道：“你记着，我叫王龙泉，大云国镇国公之女，安平郡主王龙泉。”

    龙泉说罢，手腕一振，将佩剑掷了过去。郝汉接了剑，拔出剑上下审视一遍，惨然一笑，道：“好剑，好剑！”

    他回头冲龙泉一笑，道：“多谢姑娘，全了在下一腔忠义之心，姑娘智勇双全，郝汉败于姑娘之手，心服口服！”

    龙泉猛然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心里一紧，知道郝汉要自尽了，果然，一个念头刚转过来，便听见一声极清脆的哐啷声，那是宝剑落地的声音。

    龙泉松开手的时候，郝汉的尸首已经被运出去了，我轻叹了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着很疲惫。

    我黯然道：“好生葬了吧，他为国尽忠，对主子至死不弃，也算得忠烈了。”

    龙泉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她望着太极殿门口的方向，好像想用目光送郝汉将军一程，沉声说道：“这个郝汉，的确是条好汉，可惜他太过忠心，宁死不降，否则若能收归己用，倒是极好的。”

    我顺着龙泉的目光望过去，地上有淋漓的血迹，鲜红鲜红的，昭示着郝汉的忠心。

    “是啊，国破，身亡，他这是以身殉国，这等忠臣铁汉，是万万不会苟活的！”我亦是万分唏嘘，郝汉以一死全节气，我虽惋惜，却也敬佩。

    这样的人，招降对于他来说是最大的侮辱，与其劝他投降，倒不如让他轰轰烈烈地殉国。

    郝汉一死，燕惊鸿也有些黯然了，他身边的那群将军们兴许没有郝汉那般刚烈的血性，纷纷接受了龙泉的七日祛功丸。等到他们服下药丸，龙泉让人将他们送回各自府邸，只在府外看管软禁。

    燕惊鸿已经投降，各个将领也散了，士兵们没了主心骨，只好跟着投降，这些降兵降将都散去之后，太极殿只剩下了一个燕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