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给了母亲,这是她这几个月来的分配方案。
今天她没买水喝,也不会抽烟,刚才被这“几个员”快手快脚地“抢”去了4块,身上总的还有16块钱,如果晚上住旅馆,她知道就算睡那种与某某服装厂一样的床上床,一不保你不丢东西,二不保你睡到半夜衣服被脱了去,三不保你不会连人带马的整个被背走的旅馆的三等床位,也是10块一晚少不得,16减去10,等于6,是王横也可能算得对的结果数。
明天计划只吃一餐饭,4块,这意味着如果明天找不到事,明晚得睡诗词中的“大地为床,蓝天为帐”,后天就只能来“野菜裹腹”了,而这里被这么多推土机一闹,野菜都没了。于是她决定,提前享受享受大地为床,蓝天为帐,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躺一躺,以后坚持每天一顿,就还可维持4天的寻找期。
回家过年对于她来说是错误的,往返劳顿不计,路费两百多块,这是一笔重大的消耗,她与别人不同,人家出来干了一年,她只是半年,人家过完年来这里有旧事可操,她得重新找,与其耗费巨大仍要找,不如不耗马上就找要强得多,而况早一天“就业”,早一天得工资,邮给多劳去,一砖一瓦都往他们的理想的大厦上盖,这样是绝对的正确。
已经加了一次饭,因为要明天中午才能与饭再见面,她想还去加一瓢,觉得又不好意思,她怕好几员会翻她的白眼,一天里如果碰上十个这样的“小姐”,那她这一天的快餐店就白开了。但是,对不起,我的计划里是未来四天共四顿,如果不拼命地吃,这四天怎么过得去,现在是你的利润要紧,还是我的命要紧?她起身了,走到饭桶边,眼睛在时间上用于舀饭和瞟着好几员的上面平均分配,她发现好几员很大方,并没有看她。
柳枝兜着她十八年多来胀得最大的一次的肚子走出了这快餐店,此去的任务是如何打发这一夜。如果这里允许她过夜,条件是只能站着,她也会高兴得跳起来,可是这是假设,假设不等于事实,她只能朝前走,且走且看,像水上的浮渣。
马路上不能睡,即算你不怕变成肉酱,警察也会把你抓走;屋檐下不能睡,人家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你捆起来,特别是附近有银行就更加……柳枝在寻思,诸多地方都不宜,最后她想到总的是要在“灯火阑珊处”。
于是她寻找黑灯瞎火的处所,穿过几个地方,她发现了灯火的世界里有一大块打了黑色的补丁的地方,于是她比着这“补丁”走去。
黑黝黝的前面似乎是一座正在用推土机要把它铲除的小山,用手在地上摸去,明显是感觉到有履带压迫出来的齿痕,这样的地方往往是推机挖机和和运输机联合作业的地方。
她在某某服装厂的时候也曾去参观过样的场地,那才够吓死人的,她看到那嫩红色的土墙上,挂着被挖土机挖出来的好些坟墓,张开一个大大的口,里面躺着骷髅,砂罐子似的骨筒上凿了眼鼻口的洞,胸腔如篾块编织的笼子,脚和手的骨摆得很整齐,骇然地显出一个仰卧的人形。
这时的柳枝,她的双脚跳了起来,似乎正踩着了那样一具骷髅,再者多么不人性,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更为要命的是,她似乎听到了侧面有谁在说话,忽面又转到了她的后面,远处好像也在呼应,都是鬼鬼祟祟,都是在算计她,她突然喉咙发疼,仿佛脖颈被捏着了。
她决定选择一块干燥一点的地方坐一阵,因为身子太困了,又是汗涔涔的,心脏有可能会跳出来,掉到地上去高度就会低一些。
先是凭的脚感,这时坐下来是凭的手感,觉得这地方确实比较干爽,干爽的地方一定是接受过许多阳光和风吹的。她放下两‘帆’一“书”的全部行旅,今晚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她下意识地伸手到衣袋里捏了捏16块钱,这16块钱,非快餐店莫取。
她坐在其中的一个帆布袋上,要把心镇定下来,把胆壮起来,即算有几具骷髅复活了,她也只能与他们说清她现在的情况,总而言之,这地方就是她今天过夜的首选,也是不得不在这里的地方。哪怕是下雨,她也会这里度过这一夜的。
灯火阑珊处,夜深人尽时,往往是会去想念亲人的时候,而且是画面最清晰,交谈言犹在耳的时候,而况柳枝有24小时挂在心上不放的人,现在,她要和他说话,这样多劳就和她坐在一起,她什么也不怕了,周围平静起来,甚至亲切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