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戈在醉醒忘生的入口处站得如松般笔直。他的头发规规矩矩绑在脑后,用一黑色小冠罩住,他的眼遥遥望着远方,面目不辨喜怒,黑色长袖在林风中略翻飞起弧度。
看得出来,这是个向来严于律己的人,重视礼仪,也重视“从属”这种关系。
比起朽戈,同样着黑衣的不动就显得随意得多,也张狂的多,虽然这种随意和张狂相较于他的过去根本不值一提。
不能指望一个魔修懂什么礼义廉耻,他们心中自有信念,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们却甘之如饴。
“就这么看着他们走?”不动难得开口。
朽戈似笑非笑,“不然呢?”
“鬼婴不是个安分的人。”
“这些……重要吗?”
不动沉默。一直以来,他很少发表什么意见,也很少明确表示或者真的参与什么事情。他更多的是静默地观望,观望。
“多好的机会,两人独行,又是枉生城那种地方。去做什么?找姬云华的魂魄。天知道姬云华的魂魄到底在哪里,总之,该不是在枉生城才对。”
不动往前走了一步,“而你却如此放心。”
朽戈笑了,“不放心又能如何?鬼婴动了心思,是迟早要做出点什么事的。这样也好,叫他绝了痴心妄想,好好辅佐主人。”
不动难得竟也笑了。“痴心妄想?他不过是没把她当做主人罢了。”
“是主人就是主人。即便三魂七魄并不完整,也不代表就换了个人。鬼婴想不明白,这次,他会明白的。”
“所以我们之中,你是最明白的人。”不动淡淡道,这番话说的似是陈述,又似是疑问。
朽戈整了一下额前斜分的留海。“我等了多久都快要记不清了。主人可以忘,哪怕忘得彻彻底底,重头再来过。”他缓缓转身,直视不动的双眼,“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并不是因为那种可笑的理由才追随她,等待她。”朽戈的心微微起伏,却又拼命压抑。他觉得自己其实不能多想,因为他甚至负荷不了那么沉重的等待和现实的状况。但他总是欣慰地想,还好她回来了。
这次不动真心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讽刺。他与朽戈擦身而过。他的背影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哦?因为你是天仙吗?所以天仙会特别高贵吗?”说完是一阵长笑,一反不动平日的沉默。竟是张狂之至,丝毫不遮掩。
朽戈没有回头,而是缓缓步入了醉醒忘生。他知道不动会去哪里,而他的职责是守着醉醒忘生,守着这个主人唯一不曾想过毁灭的地方。
一切都会回到从前。早晚而已。他等得起。
看到朽戈悠哉悠哉地回来,邪予奔过来问道:“你看见不动没?他说去找你了。”
朽戈点头,“看到了。”
“那他?”
“走了。”
“走了?”邪予惊讶地瞪大了眼,“是跟着他们……”
朽戈点头,“他也有想要寻找的答案。”
邪予突然有些泄气。
“怎么,你也想去?”朽戈问他。
邪予摇头。“我不去。别说鬼婴那地方阴森森的一点也不好玩,就算比天庭还美,我也不去。”
“那为什么?”
邪予挺起胸膛。“你以为本公子每日无所事事吗?我可要努力练功的。”如今外面本就不太平,“项九”这个名字无论是在以前还是在现在,无论是前生还是后世,只要一出现在这个世界,安稳日子绝对就没有了。而他们的力量还未恢复到当年鼎盛的时候。邪予想至少他可以在主人尚弱小的时候——保护他。
朽戈眯了眯眼。笑得温和,“恩恩。小猪很乖,去吧去吧。”
邪予瞪他一眼,心道不跟他一般见识,然后抬头挺胸很神气地走了。
朽戈却在叹息,怎么有人想法能这么简单?他们与项九早已共命。按说那时候项九魂飞魄散,他们也难道死劫才对。可是项九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自己魂飞魄散了,他们只是损伤了修为,弄丢了醉醒忘生而已。
项九如果不强大起来,如果不觉醒过来,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永远也不可能恢复到那个最辉煌的年月了。
而在另一处茫茫青山之中,狭窄蜿蜒的山道一眼看不到尽头,山道两旁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幽蓝火焰,既不会太刺眼,又不会太微弱。
此刻在山道的入口处,只有一个谈笑,还有一个就是鬼婴。
谈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问道:“这便是通往枉生城的路?”
由于鬼婴之前说过枉生城不是生灵可以随便去的地方,所以谈笑并没有带饕餮在身边。本来谈笑还以为饕餮会不怎么情愿,但实际上,这次饕餮表现出了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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