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谈笑双目失焦地看着前方,一只腿伸直,一只腿屈起,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自然垂下缓缓伸到碧潭之下。
潭水是冷的,但并没有冷到彻骨。
谈笑坐在那里许久,无意中微微偏过脑袋,本想看看岸边的那两棵树,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扫到潭水里本该映照着那两棵树的地方显出几分古怪来。
确实有古怪。
那里暗暗聚集着暗红的色泽,像是血,但又没有道理。谈笑、离歌和白头都是直接掉到水里来的,如果说血的话,谈笑身上有伤口,离歌身上也有伤口。离歌伤得重,本就是个血人掉下来,自然失血也多。谈笑的伤口却大多是在洞中曲折下降时被磨出来的。
谈笑看了半天,想到他们掉下来的情形,突然知道为什么会有古怪的感觉了。血入水中自然就会淡化了。然而,淡化的血水也会有血的腥味。虽然这潭水面积并不大,但是按照离歌的失血程度,他们当时掉进来的时候就应该会有让碧潭变色,血味蔓延才对。但事实上,如果不是现在谈笑看到那树在水中倒影下的古怪状况,她根本几乎想不起来这碧潭应该有的变化。
血水凝结在一起,像是水中独立的一小块水域,没有血的腥味,甚至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那些只会被当成是树在水中的倒影而已。
谈笑心念一动,起身摸了摸那黑色的亭柱,却没有看到当年看到的白色花纹,也根本找不到当年那些花纹被鲜血染红的痕迹。她再看了看圆台,也丝毫没有八卦太极图的痕迹。
谈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指甲里有一线红色。她想起自己在洞中时曾经用手指抓四壁,可能是那个时候磨破了手指,指甲贴着肉的缝隙里被沙石伤到了。
谈笑略略思索了一下,抬起手指正要往黑色石柱上抹,岸边传来一个声音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谈笑顿了一下,放下手道:“看看。”
离歌面露疑惑,“那里有什么好看的?”然后想到谈笑小时候也来过这里,当时她不知怎的到了亭中,后来又像受了惊吓一样扑到水里面,还是他把人给拖上来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谈笑似乎喊了句:阿娘。
离歌目光沉了沉,“你似乎特别喜欢那个亭子。”
谈笑提起跳到岸上,淡淡道:“那里视线还可以。”再看那水中树影,却看不到亭中看时水中凝成胶状的血块。
“你……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吧?”离歌问。
谈笑愣了一下,道:“没。”
白头也跟着跳了回来,绕着谈笑打转,无形中似乎再推着谈笑离离歌远一点。
离歌沉默了一下,“你恨不恨太真?”
“恨太真?”谈笑不明白离歌为什么这么问。
“你没听说过自己父亲的事吗?”
“听过。”谈笑老老实实答道。
“既然听过,那你也该听过你父亲紫上真君是怎么死的吧?”
谈笑没说话。
离歌这时候恢复了些精神,嘴唇也渐渐不那么苍白了。“紫上真君确实天纵英才。如果不是太真要他抵挡企图攻击太真的妖兽,他怎么会被妖兽所伤,怎么会丧命?”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该恨那些妖兽?”
“自然。但妖兽与人不同。除魔卫道使我们的责任。你说呢?”
谈笑不明白离歌为什么提起这个话头,她也不擅长与人说起这样的话题。
离歌又道:“若不是太真,你怎么会在紫上真君死后这么多年不得安宁?现在他们没发现你,一旦被他们发现,你又怎么可能脱离他们的掌握?你不恨吗?”
谈笑还不很懂得恨这个词。她也不太熟悉与这个词有关的表达。但她知道,她是不恨的。姬云华和秦清微对她从小的教育便不鼓励她有这样一类有强烈情感的情绪,而她也确实对这些并不执着。
离歌看谈笑懵懵懂懂,心想谈笑还是太小了。
“我与崇真本来是俗世中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修仙道吗?”
谈笑道:“不知。”
“因为我母亲。”离歌的声音很平缓,目光中有回忆,有留恋。“我母亲是个很骄傲的人。她身体一直不好,也不喜欢出门。可我从没想过,她那么早就离开人世。”
离歌看了看谈笑,“说你母亲可能你并没有感触,毕竟你们从未相处过。但如果是云华真君或者清微真人呢?如果有一天,他们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人世,你会怎样?”
谈笑皱了皱眉,她似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母亲去世,我还不知道我是暗巫族人,更不会独自到这修仙界中闯荡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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