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今天,昨天的一切都已经落进光的指头和梦的眼睛,明天将以绿色的脚步来到,谁也阻止不了曙光的河流。——聂鲁达
身后是万丈悬崖,她不敢再往后退,眼看前无活路后有追兵,她的一颗心悬到嗓子眼,手心里紧攥的那张纸早已皱乱不堪,却仍旧害怕此等重要情报落入敌人手中。
普利茅斯汽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在她面前停稳,后面的几辆军车也都纷纷停下,大队士兵从车上跳下,手持机枪将她包围。汽车的门被打开,为首的那个男人摘下墨镜,从后腰处拔出枪,子弹上膛,疾步向她走来,扣动扳机。
她清晰的看到子弹“嗖”一声向她的心脏射来,像是被剜走了一颗心一般,子弹穿心而过,席卷着她一同往后倒下,那一瞬间,她抬头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剑眉薄唇,她低头看到心脏口喷涌而出的血,却毫无疼痛的感觉,耳边只剩下男人开枪时说的那句话:你这个叛徒!
苏零落冷汗淋漓,从梦中惊醒。起身而坐,良久,才发现手仍旧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平复呼吸后,双眼才适应眼前的黑暗。
她并没有死,刚才的是梦。这是她的大脑在清醒后接收到的第一条信息。
继而她回忆起之前的片段,从她去司令部找叶嘉良开始,被他识破、对峙、摊牌,电话,对,她记得拨了个电话,号码在那张纸条上,纸条,已经被烧毁,没错,纸条是邱世诚从会议室出来时趁机塞在她的口袋里的,邱世诚是传递消息的人,他是自己人?
想到这,苏零落喘了一口粗气。江安邦说过,在司令部里还有一位自己的同志。如果邱世诚是自己人,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的?从江先生那里得知?还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还是说这是叶嘉良用来试探自己的手段?这是叶嘉良布下的局,一切都在他的操控之中?
思及此,她不寒而栗,那通电话究竟有没有拨出去?她恍然间想到这个问题,刺杀冯光远的计划成功与否,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结果是,她已经暴露了,但是叶嘉良并没有就此除掉她。
也许,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对,一定是这样,他想从她这儿得到更多的消息,从一开始便如此打算。
那她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是国民/党暗无天日的监狱牢笼吗?看上去并不像。
屋子里漆黑一片,一株不知名的枝桠堵在窗口,满树枝叶在月影下随风攒动,稀疏星光在窗格子内明灭,似乎是下了很大的雾,窗外有云飘过。
这里是否有人?现在什么时辰?今日几号了?
苏零落旋开床头的灯光按钮,温暖的橙色将她笼罩,她拉了拉被子,仍旧觉得浑身发冷,六月份的夜里为何如此寒冷?
门外似乎是有动静。
有人推门而入,陌生的面孔,是个二十出头的俊俏姑娘。
苏零落哑然。
“苏小姐,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什么地方?今天几号了?”
“这里是凌云顶,今日是六月二十号。”
这里是靖柏山上的最高峰,凌云顶,叶嘉良在这里有私人别墅。
“叶司令呢?”
那姑娘嫣然一笑:“司令刚走,他说您先暂时在这住着,就当是度假好了,其他的事叫您不必参与,有空他自然会来看您。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告诉我,我会替您去办。”
软禁?
苏零落笑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我叫千兰,今年20岁。”
“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这你怎么会知道?”千兰纳闷。
苏零落笑,她想起另外一个人:“从哪边来的?”
“北平。”
“为何会来永硕?”
“我说出来,您可别见笑,如今这社会风云涌动,站错了脚跟儿可不得丢了性命,我是跟着同学一块来的,之前一直在司令部里端茶递水,您肯定不知道我这样的小角色,但我一直知道您。”
“哦?”苏零落对这小姑娘颇感兴趣,别看她二十出头,初入社会,说起话来倒是见惯世面,老气横秋的样子,这让苏零落莫名对她起了防备。
“你知道我什么?”
千兰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道:“于公,您是叶司令的秘书,于私,您是司令最关心的人。”
最关心的人?苏零落在心底苦笑,而今,哪还谈得上这些?
“家里还有人吗?”
千兰黯然:“都死了。”
“你一个大学生怎会安然于这样的工作?往年在学校里学的那些都不要了吗?”
“学校里学的那都是纸上谈兵的事儿,这世道哪里还用得上?”千兰的口气带着叹息,苏零落突然觉得十分熟悉,好像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
“你想坐上我的位置吗?”
“什么意思?”
“你懂我说的,无需跟我扮傻。”
“我不想。”
“可是出自真心?”
“那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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