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裕民一句话刚讲完,除了他身边那位睡得正香的段仁兄外,其他的几个副县长们不禁都皱起眉头,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觉得这个年轻人没什么水平,就知道跟着上面喊几句口号,人云亦云地不考虑青山县的实际,以县里的财力物力,专攻一项都困难,每年单是投入扶持农业资金,缺口都极大,你还嚷嚷两手都要抓,还两手都要硬,要真那么简单还争论个屁啊,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我们还想三个产业一起抓,谋求全县经济大发展、社会大和谐呢。
候新宝听完也是皱起眉头,举着茶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心里暗自琢磨,这个小田县长毕竟太年轻了,缺少在基层工作的经验,说出的话不靠谱,完全没有实质内容,不过仔细想想,人家毕竟是刚刚来到青山,县情民意都不太熟悉,其实这口号语言是最稳妥的,起码不会错,自己刚当副县长那会儿,也曾经闹出过笑话,那可是已经在当了三年乡党委书记以后的事呢,他刚刚从市委办公室下来,又是个楞头小伙子,对政斧这块的业务不熟悉,肯定是要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的,现在首战不利,自己就寄希望于田裕民来逆转败局,那还不是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候新宝就拿着茶杯“咕嘟!”喝上一口,由于喝得过猛,呛了一大口,‘咳咳’咳嗽两声,站出来圆场道:“嗯,田县长的提议不错,只是以青山目前的实际情况,工业和农业发展很难做到统筹兼顾,不过你的思路还是不错的,值得肯定,等待将来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可以再就这个提议进行讨论,好了,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如果今天达不成共识,那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柯尊能就把面前的水晶杯向前一推,笑吟吟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候新宝此时本来就没有好的思路,被他这么突然打断,后面刚刚准备好的词就给忘了,就恼怒地皱着眉头质问道:“柯副县长有什么好的意见?”
柯尊能毫不理会,他打了个哈哈,将椅子往后挪了挪,架起二郎腿晃荡了几下,就笑着揶揄道:“候县长,你让人家田县长把话说完嘛,我倒是很想听听他是怎么两手一起抓,还能两手都要硬的,人家是市里下来的干部,政策理论水平可比咱们这些土包子要好。”
原来柯尊能这人在基层干的时间太长,自诩是个实干派,经常拿出自己的基层经历来自吹自擂,他最讨厌从上面下来的年轻干部,上任伊始就夸夸其谈,在他看来尽是讲些不着边际的话,他曾经说过,没在乡里干过主职工作直接当副县长,那纯粹是瞎扯淡,本来他对田裕民能积极稳妥地处理好四.一事件的善后工作,印象颇佳,现在见到田裕民出来插一杠子,心里有气,故而这样说。
他这话讲完,身边一个阵营的副县长们就都含蓄地笑了,他们听到柯尊能那阴阳怪调的语气,就知道柯尊能正等着看田裕民闹笑话。
只有坐在柯尊能下首位的郭子明皱皱眉头,心想这回柯尊能又来糊涂劲了,会前咱们可商量好的,让你在会上少说话,只需摆弄杯子就够了故作高深显得高深莫测就够了,其他的事就让我们来,这下可好,柯尊能倔脾气一上来,又没管住大嘴巴,万一让这姓田的当场气急了,甩手不干,脚底抹油跑回楚都,三号老板不发怒才怪,他赶忙在桌子底下拿脚尖轻轻碰了柯尊能一下,柯尊能虽然了然他的意思,但在会上憋得太久了,没有说话,他就觉得心里闷得慌,此时正在扬鞭策马,期待回收胜利果实,没承想田裕民站出来,插上一杠子,他心里那个气呀.
柯尊能从来不是善类,他的原则是‘党同伐异‘.田裕民既然当此关头冒了出来,指定要给予打击,于是他就没有理会郭子明的提醒,反而把屁股抬起来,拉着椅子向前移了移,郭子明心里这个气啊,可没办法,只能耷拉着脑袋,泄气地拿着签字笔在文件上一顿划拉。
候新宝见柯尊能这时候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心里暗暗高兴,脸上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冲田裕民递了个眼神,那意思很明显,你看,我是想给你小田县长台阶下,可这柯尊能已经过来撤梯子了,这就别怪我这当县长的没照顾你了,你要聪明的话,就顺着我的话说,直接来一句我还不太熟悉青山的实际情况,就算是从容过关了。
他是有心拉拢田裕民这个外援的,而且田裕民的来历他也已经通过楚都市政斧办的那个老同学打听到了,市委漆副书记的心腹爱将,进三号老板办公室有时候都不用敲门,根子硬得很,他就盼着能借助田裕民搭上漆春明这条线,毕竟跑了好几次市里,向市长的态度都很暧昧,私底下找他,也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并没有给他交底,候新宝就有点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感觉了,这边柯尊能步步紧逼,那边老市长调出楚都了,这边向市长才来不久,青山县就发生了‘四.一‘安全生产事故,青山在向市长印象中,一定形象不佳,加上常委会上陈祖意大权独揽,他感觉曰子已经是一天比一天艰难了,这些曰子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朝中无人难当官,脚下无人莫乱蹿!”
田裕民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留意候新宝的眼色,只见他心领神会地对他笑了笑,随后喝了口茶水,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当然,青山的实际情况我还是不太了解……”
候新宝听到这就会心地一笑,心说这小田县长倒聪明,很会找台阶下,于是就端起杯子瞄了柯尊能一眼,轻轻嘬了一口茶水,心想,你这家伙不是想看戏吗?老子就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柯尊能眼巴巴地想看田裕民来场好戏,没想到老猴子跳出来阻止了,恨得牙根子直痒痒。
候新宝杯子还没等放下,就听田裕民又讲道。
“据我所知,青山县去年的工业增加值跌至4700万元,全县两个重点国有企业账面资产仅有8400万元,负债总额却高达4个亿,在财政收入这块的贡献只占百分之十二,我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要想盘活企业存量,至少需要8000万的资金,这对于一向捉襟见肘的县财政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仅靠县里投入是肯定不成的,那是杯水车薪,我们在保障工资正常运转后,已经很难拿出太多的钱来进行大型的工业项目投入……”
听到田裕民侃侃而谈,直接摆出数字来说话,周围这些副县长都不禁都愣住了,看来这些天人家可是做足了功课,候新宝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聚精会神地倾听,而柯尊能则把身子前倾,转过头来,竖着耳朵听他讲下去,看神情似乎怕漏听了每一个字,显得比候新宝更加专注,既然如此,今天就索姓来个鸡蛋里找骨头,一旦让他柯尊能找出田裕民发言不妥,他可是会死揪去人家的辫子不放的。
“但是!”田裕民加重语气说出这两个字,就稍稍停顿了下,目光如炬地向全场扫了扫,表情变得愈加庄重起来,见此情景,众人也都屏气凝神了起来。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