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有位有才干的人来帮他重新充实国库。王宝川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换一个人来干了。王宝川虽然可怜,但他赵措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主儿。
“臣食朝廷俸禄,纵然抱恙,也要来为君上分忧的。”王宝川低着头答。
赵措闻言倒是来了兴趣,问道:“这么说,朕的王尚书在家抱病几日,倒真是思出什么良策了。”
“良策不敢说,只是一个笨办法。”王宝川答。
“笨不笨的由朕来说了算。”赵措有点不耐烦,催促道:“先说来听听吧。”
“诺。”王宝川答:“此策是臣户部的一名主事所献,人已经被臣领至殿外了,臣叩请官家召他进来奏对。”
“行,叫他进来吧。”赵措点了点头。
苏雨农随后被内侍引领了进来。与王宝川的忐忑不安不同,苏雨农尽管举止形态中规中矩,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兴奋的精光。
赵措对苏雨农说道:“王尚书既然引你来见朕,有什么良策,你就说吧。”
”诺!”苏雨农直起身来,侃侃而谈:“自古以来,理财之道虽有千万,但不过就是只有两条,一是节流,二是开源。昔日汉文帝、景帝时与民休息,轻税薄役,这便是节流,遂有‘文景之治’;而汉武帝时以桑弘羊治财,便是开源,同样是富国强兵之路。而此时金国虎视我大宋久矣,两国士兵都是衣不解甲、枕戈待旦,而地方上更是百废待兴,所以节流之举不可取,方今之策,唯有学桑弘羊开源。”
刑部尚书刘诺素来与王宝川不睦,当然不愿王宝川顺利解困,此时便冷冷的开口搭腔道:“陛下,臣虽不甚通经济之道,但却也读过一点史书,知道一点古闻。昔日桑弘羊开源理财之策无外乎有三:一是算缗告缗,二是整顿货币,三是盐铁官营。可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算缗告缗之策只对汉武时那种混乱的商贾市场有用。但此后数百年至我大宋之时,我朝庭治理商贾有道,商贾们也按规纳税。所以缗告缗之策已无再用之必要,如果强行推动,恐限朝庭于‘于民争利’之千古骂名,引天下人之忿,所以,算缗告缗已不可取。而我大宋收铸币之权于朝庭一家,币种更是两百年来更换较少,整顿货币也同样无多少利可图的。至于盐铁官营嘛......”刘诺冷哼一声:“貌似我大宋从立国之初就已经是实行此策了。”
刘诺此语立即引来殿中诸臣的一片附和声。
赵措笑着问向苏雨农:“刘尚书的话你也听到了,那你怎么说?”
苏雨农坦然答道:“刘尚书说的不错,算缗告缗、整顿货币之策如今都已收效不大,不值施行了。至于盐铁官营,刘尚书说的没错,我朝的确也早已实行此策。”
刘诺脸上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可苏雨农却随即又把接下来的声音拔的更高:“但刘尚书之言,却是只及其表,不及其里。”
你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敢指责一位六部的尚书说话虚有其表?殿中已经有几位大臣微微皱了下眉头,连王宝川也暗中擦了下冷汗。
但没办法,此关不过,王宝川和苏雨农都将危矣,现在已经有了点鱼死网破的拼法了。
“哦,怎么个只及其表,不及其里法?”赵措的兴趣倒被慢慢调动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盐铁利厚,所以必须要官营。但此一策虽为我大宋带来每年近七百万贯的课税收入,但实际上却只是朝庭应得收入的一半罢了。”
只及一半?那也就是说本来还应有每年近七百万贯的收入流失在外?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这算是富有天下的赵措听了也不能不动心。
苏雨农此言一出,赵措果然兴趣大增,连问:“个中原由,快与朕详细说来。”
只有宰相赵汝愚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
苏雨农答:“铁器一项,可铸犁,更可铸兵器,是国之利器。所以我朝严格控制买卖事项,尤其是对外输出。对外输出有两大去处,一是向西北诸游牧之族,二是则放舟出海,远销于倭国、高丽、真腊诸国。但如今金国已据我江北山河,早跟我江北汉人习得诸般铁器冶炼之法,对西北输出已无利可图。而放舟出海,虽然利厚,但需订制大船、数百船员才可出海,却因海上风浪巨大,这也仍是一个博命的买卖,往往是十船出去五船回,故成本也高,况周期也长,远水难解近火。故唯今之计,应着落在一个‘盐’字上。”
“盐?”赵措轻轻的重复了这个字,拧起了眉头,开始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