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宋君鸿扭头望去,只见流亡的人群中有一个妇女正抱着一个孩子,在艰难地走着。她的衣服上满是尘土,可她也顾不上拍打;发丝蓬乱,才刚二十上下的脸上也多日未洗而脏兮兮地,也完全没有心思去擦洗一下。她只是跟着人群一步步地走着,身子摇摇欲坠,似是随时都会倒地的样子。只是在怀里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此时听到孩子的啼哭,木然的脸上才多少恢复了一点儿神志,哄了几下后,孩子却哭的更历害了。
作为母亲的她,知道这是孩子饿了。她此时也顾不得尚在大厅广众之下,解开了自己上袄一边的系带,将孩子的脑袋从放松了的衣衫中塞了进去。
婴儿立刻迫不及待的含住了母亲的乳*头儿,可他的母亲也已有多日滴米未尽,此时又哪有奶*水来喂他?
婴儿吸了半天,却从已经干瘪的乳*房中什么也吸不出来,禁不住又大声的哭了出来。
少妇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悲凄,或许今日便是她们母子的丧命之期?
宋君鸿苦叹了一下,扭转马头来到那名少妇身边,跟她说:“你跟我来!”
少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了宋君鸿的身边几步远怯怯的走着。
宋君鸿把她领到一家小酒店里,让小二端上来一碗大米稀饭,然后把火粒都撇出来,只留下浓浓的米汤,用嘴吹凉了后,递给了少妇。
少妇慌忙把米汤一点一点的喂到了婴儿的口中。
婴儿吃了些米汤后,再不发饿,于是又沉沉地睡去。
少妇瞅着怀中孩子露出满足神态的小脸,终于禁不住的小声哭泣了起来。
“你男人呢?”宋君鸿轻声地问道:“我领你去找他。”
“死了!”少妇脸上戚容更盛。
“那你还有其他的父母家人、兄弟姐妹们吗?”
少妇摇了摇头,无力地说道:“都死了!”
宋君鸿沉默了一下。俗话说:“宁当太平犬,不作乱世人。”战乱一起,不知会有多少家庭分崩离析,至亲死难。
少妇兀自在一个人喃喃地自语着:“金兵来时,孩子他爹就在流矢中死了。我们只好继续一路逃亡,前几日经过零州时,我的公公和婆婆年纪太大,受不了这种苦也死在逃难的途中了。”
宋君鸿一惊:“零州也让金兵占了吗?”
少妇点了点头。
宋君鸿再也坐不住了,因为零州再过去就是潞县,如果零州也沦陷,那么潞县必然凶多吉少了。
他把荷包中的银钱分出一半递到少妇面前,又把刚买的干粮饼子也抓出几个来,塞到少妇手中,然后起身就急忙地又向外走去了。
少妇愣怔怔地瞅着宋君鸿急切的出门上马,这时才反过神来,追出门外急忙喊道:“敢问恩公的姓名?小妇人来日也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同是离乱苦命之人,不说也罢。”话声里宋君鸿已经去的远了。
又走得两日,路上的逃亡百姓已经很少了。原因也很简单:这里已经是宋金正在交战的战场了。除了少数不舍得祖先家业而不愿离去的人外,大多数的老百姓早已经逃走多时了。
此时留下来的,只有一些守土有责的宋**士罢了。
他们没有和郑经一样的临阵脱逃,可当宋君鸿策马到一小土丘上,远远地便可望见城头上一些所剩不多的人影在紧张地跑来跑去,往城下投掷滚石擂木一类的物什。可惜在震天的喊杀声中金兵在城外似乎不停地引弓发箭,完全压制住了城头的宋军防御力量。而同时城下的一些金兵已经开始架起云梯如蚁附般攻向城头了。
宋君鸿无奈的摇了摇头,连他也都能很确切地看出来,这座小城已经根本不可能再防守的住,眼瞅着陷落也只是个把时辰之间的事情罢了。
宋君鸿踌躇了一下,虽然是思家心切,可前面就是战场,自己也不敢太过去靠近。他记得曾听王行提到过:在这种两军混战的时侯,军队一旦遇上不熟悉的人多半是会直接砍杀了。所以除非来者是身后还跟随有大队的人马,否则一个人过去就是在找死。
宋君鸿只好一带马,远远的绕行了过去。
从此刻开始,他就不得不更加地小心翼翼起来。因为他现在已经慢慢进入了敌占区,便随时都有可能遇到那些在战争中早已杀人杀红了眼的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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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絮语:《鸿雁》一诗,出自于中国传统的诗文名著《诗经》。这首诗感情深沉,语言质朴,韵调谐畅,青玉甚爱之。自初中一读后,至今仍然口可诵之,感慨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