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会当然不会缺这十条肉干,他这是以古圣事迹来隐喻,来岳麓书院读书,也是要有所“表示”的,这种“表示”,想来应该不是指给他个人的好处贿赂,而多半是在指学费了。
宋君鸿感到有几分好笑,书院要跟学生收学费,但又不好意思明着提“钱”字,大概是读书人们觉得张嘴钱闭嘴钱的太铜臭味了,觉得不大好意思,所以用孔圣人的话来婉转的隐喻。
反正大家都是读书人嘛,想来这个典故不会有人不明白的。
大宋朝读书人地位远高于商人,所以程会既要公事公办收钱,可偏又耻于直接提“钱”字,便绕了一个大弯用孔子的杏林旧事来隐喻,足可见这位老夫子是一个多么死要面子的人了。
但好在宋君鸿是从一千年后过来的,比起后世各类名目的“办学创收”,宋君鸿打心里觉得交学费也是应该的事情,没什么可丢人的。只要是学院能够诚心实意的“传道、授业、解惑”,而不是像后世那样“工厂流水线式制造大学生”,硬生生把学校这一教育机构变质成“盈利性创收机构”就成。
宋君鸿容易理解这一点,便并不代表宋君鸿可以轻松的支付这笔钱。当他刚把手刚探进怀里时,人就傻了。
出门来书院前,家里不是没有给他准备学费。而且不仅父母、姑父都给了钱,连郑氏族长郑知芳和潞县的县令也都令人送来了丰厚的盘资。这些钱,不仅可以让他支付书院的学费,还会有巨大的富余,供他在书院过上衣食温饱的无忧生活。
但是没成想在山林中遭遇到了天星社的一番劫杀,随着当初自己的不得不滚崖逃生,所有的银钱便早已经丢失的一干二净。后来虽然沿途作了些替人捉刀代笔的工作,但也仅赚得几个零花钱。再后来遇得史家主仆和韩书俊等人,同吃同住同行,一路上便再都是阔绰的史、韩家在支付花销。宋君鸿完全不用为钱的事操心,再加上时间也日渐紧上一日,他便再没做过打工赚钱的事情。
这阵子一心想着赶在规定时间内入学,宋君鸿竟把学费的事情给忘记了。
尽管路上史福曾好意的暗示过想馈赠给自己一笔钱,但当时他以为史福是想要收买自己,因为在史家人面前一种奇怪的自尊心作祟,他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
可真急需要用钱时侯到了,要怎么办?
程会虽不曾急声催促,但却用一种感情复杂的目光盯视着自己,这让宋君鸿格外的窘迫。
他现在可是既没钱,也没面子了。
宋君鸿尴尬的伸手向怀里摸索了下,希望能从中摸出几个银饼子,或纸钞交子。但怀里的荷包中除了寥寥几个铜钱外,便只有“沧浪”笔和一封郑知庆写给鲁如惠的信了。
对了,举荐信!宋君鸿像是摸到了个救命稻草,眼前一亮!
他抬眼向程会问道:“程先生,学生可不可以打听个事情?”
“这里是书院,不是酒肆,赊帐的事情一概免谈。”程会头也不抬的说道。
“不是,不是赊帐,学生是想打听个人。”宋君鸿大汗。
“唔,你想问谁?”程会问道。
“不知,书院之中可有一位名唤作鲁如惠的先生?”宋君鸿期期艾艾地询问。
“鲁老?当然有!”程会眼中出现了一抹笑意。
“太好了!”宋君鸿兴奋不已,随即又向程会问道:“程先生,学员可不可以先见一见这位鲁如惠先生呢?”
“哦?还想求见鲁老?”程会抱臂沉吟了一下,抬眼问道:“你知不知道,以你来报名的时间,和现在的情况,我完全可以把你再拒之学院门外?”
“学员知道。”宋君鸿额上泌出了几颗汗滴。
“唉,你去找鲁老吧,过两个时辰后你再来找我。”程会突然挥挥手说道。
宋君鸿惊讶的瞅了瞅这个以严苛形象示人的老夫子。
“要是旁人这么麻烦,老夫便是把你赶出去也没什么。只是这两日鲁老也为了你这几天不知找过我多少次了,如果我现在把你撵走,怕是日后再见到鲁老时未免没有颜面。”程会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宋君鸿,只是抱臂默立,似在安静地欣赏着窗外那在黄昏中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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