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方天林跟沈家河谁也没觉得他们有哪里不对,还在想着是他们眼光好,外加运气不错,挑的都不是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之人。其实要说这两点,两人确实都具备了,但再利的眼光,再好的运气,也无法做到人人都对他们忠心耿耿。
&nb这一点,不光是方天林跟沈家河,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有此等能力。
&nb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方天林跟沈家河的身体基因等级要比其他人高上一级,就这么一级,便形成了压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无形中的威压,已经越见明显。地位相当之人或许自身还感觉不到,但也会在商谈事情之时,无意识放宽条件。下人雇工感受就比较明显,他们中只要感官足够敏锐,就能模模糊糊感知到。
&nb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也是沈家下人雇工很难生起二心之故。潜意识中,他们就觉得沈家两位爷不好惹,若利益不是大到一定程度,他们生不出背主之心。
&nb“天林,林山县城不大,人市上能入手的人不多,就算加上乞讨之人,数量恐怕都不够。我们是去其他县招人,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去走访各乡村?”沈家河眉头轻蹙,虽然他跟方天林早有预料,但也没想到本地乡绅反应会这么快,他们刚有行动,对方就把苗头从源头上掐断。
&nb人生在世,孤家寡人和单门独户终究只占少数,多半人都是近亲远亲一大堆,子孙昌盛的,甚至一个村子里都能论亲戚。有那么多拖累,就算他们愿意,亲戚们也不会放他们走。估计在地主富户出台这项政策后,不管是有意者,还是压根就没在沈家报名登记之人,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最让人不爽的是,这些盯梢之人还是各自亲戚。
&nb恐怕目前林山县乡民最讨厌的就是沈家,沈家人进村之后,被扫地出门都有可能。
&nb方天林想了一下,说道:“暂时先不动,等把人和物资送进荒谷,我们再作打算。”
&nb沈家河没意见,这样他们负累就会少许多,行动起来会更加方便。
&nb林山县大大小小的村落不少,其中不乏居住在山窝里的百姓,真要有意寻找,总能找到。况且林山县在前朝年间才并入国家版图,崇山峻岭中还生活着为数不少的山民,也就是真正的土著。双方虽然互有往来,还算和平,但也时有摩擦。
&nb这也就意味着,林山县官宦富绅对于山林中的百姓掌控力度不高,甚至连山中到底生活着多少人,官府都没有一个确切的数目。
&nb说起这事,不由令人唏嘘。
&nb但凡消息灵通人士,都清楚在县衙里登记入册的人数,远少于实际人口。这不难理解,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逃避人口税罢了。尤其是在林山县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这些更没人管,报上去多少,就是多少,就连上面也不会派人跑到这山嘎达里查验。
&nb百姓逃税终究有限,最为猖狂的还是那些本地乡绅。他们不光逃人口税,连田税也一并逃,谎报田亩数量,将上等田记为中等田,甚至直接归入下等田……如此种种,逃税的手段可谓是多种多样。
&nb百姓和乡绅本是对立方,唯独在这一点上,他们站到了一起,而县衙却处在对立面上。
&nb诸多逃税手段,使得县衙经费时常捉襟见肘。收不到足够的税赋,县衙运转就会出现停滞。知县莫百松每年光为这事就操碎了心,毕竟没人愿意当光杆司令不是?再加上本地官吏时不时拖他后腿,他也就比那些被完全架空权力的县令好那么一点,真的只是好那么一点,再不努力,他怕是要被当作吉祥物高高供起来。
&nb莫知县早先还想过往上疏通一下,调离这个本地势力猖獗的地方,后来便歇了这个心思。他就是个穷小子出身,能捞着一个知县做,就已经够幸运,再想更进一步,那是千难万难。
&nb他不是没尝试过,自问该做的都做了,可本地势力太强,他也没辙不是?他刚来那会,说话不好使,这很正常,新任官员除非后台强硬,否则大都如此,但努力许久,依旧憾不动几分,这就不合常理。只能说明这边太过偏远,官府控制力极弱,县衙不说可有可无,那也跟个摆设没太大差别。
&nb本来,按照规矩,知县最多连任一次,也就是做满六年不管是上调还是平调,总该梛挪地方。莫知县以前也对此报以希望,现在早就死了这份心,他怕是要老死在任上。
&nb莫百松在林山县知县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丝毫看不到调动的希望,便安心带着家人在这里生活。在林山县,再怎么说,他总归还是个人物,手中也有些权力,遭受责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比起在家乡当先生,做个田舍翁强过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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