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很饿。他也很饿,胃里翻腾着,里面酝酿的胃液却没有食物消化。可是,他的前面有大白的馒头,所有人都在抢着馒头吃,他不吃!看着那些馒头,他吞咽着口水,深深咽下。
风很冷,雪很大,飘飘扬扬像层雾霭将四周弥漫。身体冷得发抖,他倚着大树,穿着麻衣,绑着草鞋,静静地看着四周的景。
这是个山村,名叫虎头村,这里有条街,唤作虎尾街。这一刻,街道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上面许多人或爬或坐或蹲或站,手里都捧着一个大白馒头,大口地啃着。那流出来的口水,证明了他们很饿!
这是一群难民,由南向北,一路而来。他们都穿得单薄,男男女女都是一样,不少人领到了馒头,或滞留或上路。
“哈哈哈,吃,大口吃,大声喊!喊得爷高兴了,有赏有赏!”
一个粗犷的男人,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黝黑的皮肤,戴着一顶狐皮大帽,穿着一身黄se短衫,外面套着件狐皮马褂,脚上套着双黑se鱼皮靴子,配着黄se裤子,显得是威风凛凛。
他的前面是一大桶馒头,木桶旁边站着两人,高高大大,身材魁梧,穿着青se的衣裳,一看便知是他手下。
“张好爷爷,再来一个呗!”
这声音很是沧桑,木桶前面的粗犷男人便是张好,他听得声音也满是诧异。伸长了脖子,向着前面探头一看,原来是个老头子,满头的白发,参合着风雪更显沧桑,贴满了胡须的嘴脸满是谄媚。
这老头儿跪在雪地上,伸着两只干瘪手掌,做成乞讨状,整个身体更是随着寒风瑟瑟发抖。
“好!好!你这边来,站在木桶前,我倒是看不见了!”张好大笑说好,指了指身边。
由于老头儿是跪在木桶前面,整个身体都被木桶挡了去,让张好难以看见。那木桶大得像口井,高有一米,刚刚达到张好的腹部。听得张好召唤,老头儿连滚带爬到了他的旁边,依旧跪在地上,连连地磕了两个头。
“你这老东西叫得不对,应该把张好爷爷的张好给去了!”
老头儿忙点头哈腰,又是两个响头,道:“爷爷!爷爷,再赏一个馒头吧!”
“哈哈哈,你这老东西好不要脸!不过喊得爷爷真是舒服,好,那就在赏一个!”
张好大笑几声,走到木桶旁,身子一跨,摆出个奇特姿势,接着猛地一掌拍在木桶边缘,桶子里立刻跳出个大白馒头,被他一手抓住。这一手很有技巧,没有恰到好处的劲力,准会震烂木桶。但是张好的手法很熟练,那么一拍,木桶完好如初。
他将馒头直接丢在地上,然后随意踢到老头儿面前,口里继续表扬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哎哎,小人叫张低眉!”老头儿答应一声,正要迫不及待地捡起馒头。
谁知道张好突然大踏步走上,一脚踩在馒头上,大喝道:“呔!你姓甚名谁?”
“张、张低眉呀!”老头儿吓了一跳,满是惶恐地望着张好。
‘啪!’
张好抬手就是一耳光,一脸的凶恶喝道:“张是你姓的吗?”
被这一耳光打得一愣地张低眉听得这话,猛地清醒过来,抬手对着自己‘啪啪’两耳光,连说:“爷爷打得好、打得好!孙儿不该姓张、不该姓张!”
“嗯!这就对了!”张好很是满意地将手一背,然后松开脚,说:“拿去好好吃!”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张低眉又磕了几个头,满脸喜se地捡起馒头起身走向一边。
他顶着风雪,老迈地身体有些佝偻,却是一个侏儒。张低眉缩了缩身子,感觉风越加的冷了,雪也更大了,想找个靠背,躲躲风寒。他的眼珠子随意一转,发现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那树很大,以至于挡了不少风雪,不过那里已经倚着了一个年轻人。
张低眉只看了那人一眼,就愣了一愣,那人满头的长发懒得捆绑,随意地披在肩上,乌黑的头发带着雪,将半边脸面遮盖了,使得看不清模样。这人倒是连他都不如,毕竟张低眉虽然穷,没有发簪,但是也拔了几根野草将头发给盘在了头顶。只不过他看着这人,眼睛却不由得闪过惊奇之光,只因为所有人都在抢着捡地上的馒头,而这人竟然静静地靠着树,毫无动静。
他明白这不是个疯子,就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于是继续转了转眼珠,希望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避风港,可是看了一圈,还是只有那儿有着唯一的一颗大树。
风真的很冷,雪也真的很大,张低眉看看冻得发青的手臂,微微叹了口气,蹒跚地走向了大树,偷偷抬着眼皮打量着那年轻人,选择了稍稍远离他的一处树桩,在那先站了站,发现年轻人没有动静,心稍稍安稳,然后慢慢地坐了下来,绷紧的身体见这人确实没有异动,这才安心地靠在了大树上,轻轻地将憋着的一口气给吐了出来。
这会儿张好却是命令着两个大汉将木桶打翻了过来,然后一脚一脚地将馒头给踢向了难民。这些馒头随处乱滚,引起了难民们地抢夺,本来很少的馒头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
张好看得笑了,脚上还踏着一个馒头,正要踢到前面的人群中给他们加加火,突然眼睛瞥到了大树下的那青年,浓眉皱了皱,一脚将馒头踢向了他。
雪白的馒头一圈圈地滚到了青年面前,然后无力地一翻,停了下来。猛地看见一个馒头滚到了自己不远处的张低眉,停止了嚼着馒头的嘴,将手中的半块馒头死死地抓着,一只眼睛盯着地上的馒头,一只眼睛打量着青年,快速地转动着。他见青年只是吹出白se的雾气,而身体却是动也未动,便大着胆子伸出手去,颤颤抖抖地一把抓着馒头,正要迅速收手,怎知手腕一痛,却是动弹不得了。
张好一把抓住张低眉的手腕,嘴角冷冷一笑,略带教训地口气道:“孙子哎!人不能这么不知足,否则当心小命不保!”
“是是,爷爷教训的是,教训的是!”张低眉只是微微一惊,就赶紧回转了心神,一副受教的样子。
“哼!”张好冷哼一声,甩开张低眉的手腕,馒头掉在地上,被他一脚又踢到青年面前,道:“小子,给你吃的!”
青年这才缓缓将头抬起,长发落到了脸面后面,露出一张苍白显得病态的脸面,不浓不淡的眉毛盖着些许霜雪,睁着一双剪影秋瞳凌厉地看着张好,里面含带着深深的落寞与忧郁。
“就是饿死,我也不会吃!”这话语满是坚定,容不得人去怀疑。
张好大眼一瞪,猛地弯腰将他一扯,就揪着他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狠狠道:“小爷好心给你吃,你还不赏脸!啥玩意儿?”
“哼!”青年冷冷一笑,鄙视着张好道:“你好心!你若真好心,就不会像施舍狗粮一样!”
侏儒张低眉看青年也不反抗,任由张好提着他!于是机jing地低下了头,至于其他人还抢夺着馒头,别人的生死都懒得关注,更何况这区区热闹了。感觉着青年没有反抗,经验丰富的张好知道这人毫无武功,再仔细打量一下他一身的粗布麻衣、烂草履,肯定了是一介草民。
“你若会武,大可比试一番!”张好满口愚弄。
“我若会武,早将你打成了张狗!”
张好听得他这般侮辱,大喝一声:“呔,好个狂徒!”
他浓眉扬着,瞪着大眼,脸皮抖了抖,心中满是怒火,举起硕大的拳头就要给他两拳!就在这关键时刻,却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闪开闪开!统统滚开!”
这喊话让张好以为有人插手,放下拳头,将青年扔在地上,慢慢转过身去。只见街道的北尽头走来一队人,都带着狐狸帽子,穿着黄se长袍,披着狐狸毛发的马褂,穿着鱼皮靴子,腰配长刀、挂着箭筒、身背弓箭,看那行头却像群猎户。
这队人共五人,四人抬着一人,被抬的那人浑身血迹斑斑,没有脑袋,竟然是个死人。从脖颈处流下来的鲜血,将道路染得鲜红,这让得一群难民惶恐地避开。看这情形,估计此人死了不久。
“哎呀,李勇兄弟,这李先怎么成了这副摸样?”看清了这些人,张好大声问话。
四人抬着人到了张好面前,脸面都是一脸的沉痛。当先的一人,高高的鼻梁,深深地眼睛,满脸钢渣似的胡须,对着张好道:“唉,李先死在了白虎口里,脑袋都被叼走了!”
“嘶~白虎?”张好满是惊se,带着佩服的口气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连五虎山的半山腰也敢去?”
“唉!张兄误会了!我们武功低微,哪敢去那半山腰!”
李勇的话还没说完,张好便追问道:“那李先怎么会死在白虎口里!”
“唉~就在早晨的时候,我们五人如往常一样上山去,巡视着山脚,追寻着兔子、狸猫的脚印,一路辛苦,正看见前面一只兔子,拿出弓箭就要she杀,怎知突然,李先旁边的雪地猛地翻开,接着一声虎啸,李先的脑袋就被白虎叼在了嘴里。”
李勇讲述地是村子北方两里处的一座大山,那山里有着五种老虎,分别是白颜se的白虎,还有花se的花斑虎等等。由于这五种老虎异常的凶猛,一般人难以制服,便有了‘五虎山’之名。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让百姓担忧的还是山上的‘老虎寨’,这老虎寨子里有着一群绿林好汉,武功了得,连老虎都奈何不了,但却经常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使得周围的村子以及商人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难。
就是这一点,张好武功虽然高于李勇,但还是很敬重他,毕竟如果是他单独对上老虎也只能死路一条。
“听李勇兄弟这么说,那白虎是自己下的山?”
“正是!”
张好寻思了一下,转首看了眼青年,才回头道:“那这么说那五虎山更加危险了?连山脚都有可能遇见老虎?”
“是啊!这山脚下的白虎估计是被赶出了领地,如果不除,后患无穷!”
李勇打猎数年,深知半山腰的老虎一般情况是不会下山,除非是在半山腰没了地盘,无奈之下被其他的老虎给赶了下来。
张好看了眼李勇身上多余的大刀和弓箭,突然道:“这样吧!李勇兄弟,你把这大刀和弓箭给咱怎样?”
李勇闻言低头看了看腰上的两把刀,然后抬头疑惑道:“你要这些干嘛?”
“哎呀,这你就别管咱了!你就说给还是不给吧?”张好摆了摆手,懒得解释。
“这东西也是李先的,现在他死了,反正搁着没用!张兄需要就拿去吧!”
李勇解下弓箭、大刀,将它们递给张好。
张好接下东西,道:“好!兄弟还是快送李先回去吧。咱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也不等李勇答应,转身便向着青年,将弓箭、大刀丢在雪地上,冷冷道:“小子,不怕死的报上名来!”
“老子姓赵,排行老七!张狗可听清了!”赵七看着地上的大刀、弓箭,知道命不久矣,索xing恶狠狠地回答,还不忘羞辱张好。
张好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道:“赵七是吧?咱记着了!你不是有骨气吗?刚咱跟李勇说的话可听清楚了?”他抬手一指街道的北面,冷笑道:“喏,拿着武器从这过去两里地,有座山,叫五虎山,上面多的是食物,你不吃狗粮,那自个打去啊!”
赵七盯着他,咬着腮帮子,拳头捏了一把白雪,就没了其他动作。
“咋啦?让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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