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很快就让门下、尚书两省的韩系官员jing觉了,他们碰头短议了阵儿后就找上了韩忠彦,可到拍板的时候,却还是被韩忠彦压了下来。
“如今人心惶惶,尔等不专心救灾理政。却有闲心与一商户纠缠,真是丢尽朝廷颜面。”
不过底下的陈师锡却顶了出来。“韩相,话不可这么说,那苏进如此鼓吹新党激an邪,怕是它ri煽动民众,于韩相不利啊~~”
“那姓苏的偏偏这个时候把元祐的事儿翻出来,分明是蓄意煽动,韩相不可不防啊!”
韩忠彦一声讥笑,“老夫堂堂一国首辅。还要ri防夜防一丢了仕途的商户小子?”他冷冷的把目光投向下面,“倒是你们几个,身为三省大员,关键时候却还比不得一商户来的务实。”
前排几个尚书侍郎识趣的低下了视线,也不敢应这话头,他们确实是舍不得掏一万两出来的,也不知道那姓苏的到底赚了多少。居然能一口气掏出这么多来,就凭这一点,他们就不好强加罪名,所以在韩忠彦这一望下来,都乖乖的闭上了嘴,韩忠彦也没闲工夫与他们计较。当即下了决断。
“给我张贴布榜,就说朝廷即ri下拨二十万两白银救济江淮灾患。”
下面立马就有话,“可是官家现在城郊避暑,这么大的款项,没有谕旨我们是拿不到国库的。而且中书也不会给立草,毕竟国库紧张。用度已是累年赤字……”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韩忠彦压下异论,“如今安抚百姓情绪为上,免的被宵小之徒造谣利用。”他这宵小何指底下当然心领神会,也就散了去执行了,不过说来也是有趣,前月中书可是求着他们审核灾银,可如今却得反过来求他们立草。
……
曾府大堂里,曾布笑吟吟的将接到的文书公示向底下一众,两列的几个从官纷纷大笑。
“现在知道急了,哈哈,那曾相,我们可是要……”
没想到曾布却肃起了脸se,“救灾赈济乃是国之大事,岂可意气妄为。”他让令史传书回去,“就说中书必当全力支持,即ri立草申案。”
“曾相!”
“好了,我意已绝,不必多言。”
在底下个个惋惜之时,曾布那沉郁的双眼却愈现jing光。
如果韩忠彦那老儿真以为我会顶他,那他可就太愚蠢了……
……
尚书省内的韩忠彦接到回执后果是皱眉,余官纷纷表示有诈,但此时韩忠彦已是箭在弦上,也顾不得许多了。
“杜濂!”
他叫出了户部侍郎,“你即刻布榜全城,还有,以朝廷名义让仓司也在京收纳民捐,三ri后与赈银一道发往江淮。”
“是。”
……
结果就是这第三天的大街小巷里贴满了朝廷的告示,由于朝廷公信力摆在那儿,所以不少有捐助意向的人都转向了仓司,捐钱的捐钱,捐物的捐物,一时间也做的风生水起。
在武学巷的御拳馆门前,一品斋的受捐摊子已有些萧条了,百姓在见了告示后都转去了仓司,朝廷这回一下赈济二十万两的行举确实挽回了不少民心,众人口耳相传的,对于朝廷的信心是多了两分。
“咱们去仓司捐。”,“一品斋不也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毕竟是朝廷,虽说一品斋也不错,但……啊呀,跟你说不清楚。”
……
种师道和周侗此时从御拳馆出来,见着大街上来往而去的百姓,口中言说着朝廷的诸般好处,不觉,皱起了眉头。
“周老先生以为如何?”
周侗抚须颔首,“不论朝廷出于何意,但能如此即时的施政也算是难得了。”
可是种师道却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一品斋此番行举来意不善,怕是要进多事之秋了。”
他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第四ri一清早,也就是中秋前的这天,一品斋的报纸像是平地起的雷炮一样把所有人都震到了,一个个张大了嘴,该掉下巴都掉。
“都来看看,都来看看,这…这……”
长庆酒楼里的几个太学生聚在了一张桌子前,动静不小,使得楼上的雅客也探下目光来看,见那群太学生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围着报纸,新奇之下,便打发着小厮去问问。可这小厮还没下楼,底下就已经有人念出来了。还是逐字逐字的。
“朝内秘闻,首相韩忠彦去月因党争消减四成济银,终致现今江淮大灾……”
酒楼外头的御街上也有百姓奔走相告,因为下面又有消息称韩忠彦根本没有拿到二十万赈灾款项,完全是放出的假消息欺骗大众,为的就是敛挪民财充作灾银,这如何不让民众愤慨?他们捐资给朝廷是信得过朝廷,没想到朝廷竟然骗百姓的钱给他们博脸面。
酒楼的几个太学生不干了。年轻人意气风发,加上太学生本就爱闹,一个带头,身后就是一群跟上往宣德门前声伐了,只是令他们错愕的是,这宣德门前的阵仗比他们想象中还大。
巍峨高耸的宣德城门前,矗着一木桩毛竹搭建成的台子。两边插有几只一人高的火把,火光熊熊,烟冲云霄,长蒿上绑着的白麻被热风吹的猎猎纷翻,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宣德门遭了敌袭。不过实际上是一品斋在此举行的发船仪式,所以底下人头攒动,人声嘈杂。
有一人,丧袍戴孝,立在高台上。
“朝廷作为如何苏某并不想管。但深陷大灾的江淮同泽苏某却不可坐视不理,今ri漕运发船。苏某既言承过捐银一万,自不食言,所以现在就当着汴京城所有父老乡亲面前将银两清点一番。”他一挥手,一品斋的伙计就将一箱箱的银两搬到人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清点起来。
“一两,二两……”每举一锭银子,就会给围观的百姓检验银两成se真假。
“一千二百五十四两!”
“三千八百七十二两!”
唱声高亢有力,围观的百姓眼睛都红了,什么才是真君子,什么才是真小人,如今一目了然。
他们……
已经被朝廷伤了心了。
也不知谁先起的头,“韩忠彦为相不仁,执政不公,前有良贤受其戕害,后有百姓因其罹难,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岂能做我大宋首辅!”
这一人挑了头,立马就有一大片响应,“韩忠彦愚弄百姓,擅作威福,当真是令人深恶痛绝,我们去省衙讨个说法!”
“对,讨个说法!”
声势越涨越高,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焦烟味,这让远处车厢内看着的蔡薇眉心大蹙,虽说此时此刻对那硝烟台上的苏进观感大改,但对其作为依旧很难认同。
“虽说韩忠彦此回确实有失妥当,但他也不能这般意气用事,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他这既无官身又无后背的,即便占着理,但到公堂上,又有几人肯为他说话?”
她身边而坐的父亲脸se却是平常,望着台上的苏进举酒洒地,行祭奠之礼,也是有些唏嘘的,旁边的百姓就更是义愤填膺了。
“讨个说法!”
“为死去的一万同泽讨个说法!”
……
宣德门前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两省里,那张报纸被韩忠彦撕成碎片,一句混账便是骂下,多年的养气心xing顿时消散。
堂上气氛诡然,全体韩系从官坐于两列听话,陈师锡虽是台谏官,但今ri在这等大事上也是有份参与的,他第一个起来。
“韩相,这姓苏的激an贩煽动民众,造谣中伤朝廷,实属大逆不道之罪,下官恳请韩相立即下令查封一品斋,并将那苏姓激an贩绳之于法!”
他话刚落,刘拯就起来反对,“万不可如此,如今民怨沸腾,风向不利于我方,若是此时查封一品斋,怕是会引起民乱,还请韩相三思。”
“刘给事此言差矣!”工部的郭知章也起了来,“百姓皆是因那苏姓激an贩蛊惑所致,若再任其造谣中伤,势必会引起民间更多仇隙,所以下官亦是认为即刻查处一品斋为善,不然后患无穷啊~~”
“郭侍郎所言甚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韩相,一品斋必须立即查封!”
“不可!”还是有人反对,“若是被隔壁小人利用攻讦,岂非陷入腹背受敌之地?”
就这样,堂上俩拨人在那儿相互指责,上座的韩忠彦也是闹心,他啪的一记响案,镇住了所有人。
“蔡京,你说说。”他望向末座喝茶的蔡京,见他这么悠闲,难不成是心有对策。
其余人也都把目光投了过去,虽然不大喜欢这墙头草,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老东西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蔡京抿了口茶,顶着一众的目光放下茶盏,就轻飘飘的丢了一句。
“官家又不在京,诸位慌的什么。”
嗯?
此话一出,当是拨开云雾见晴空,一下就把所有人点醒了,陈师锡眼睛蹭亮,先是捧了蔡京臭脚。
“老学士所言甚善,如今官家不在,只要我等能在官家回京前压下事情,又有何人敢擅起风浪?”他转向韩忠彦,“韩相,下令!”
韩忠彦沉着胸中一口气,袖中手拳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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