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雪就又开始下了起来。只是相比前两天小了许多,或许是看在大年三十份上,下的终于柔和了许多,从汴京南去的官道上,车轮碾压的痕迹基本难以寻见,所以零星的两辆马车驶过,就变得分外凸显。
马车里两女子素着打扮,荆钗简单,棉絮衣裳裹了两层。其中面容青雉的少女挑开侧窗帘,看汴京城墙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这就意味着,今年汴京的年夜狂欢注定和她无缘。
她唉声叹气,“今天走,是怎么也到不了陈留的,难道姐姐真的只是想拜个早年”
“礼物没挑周全耽搁了,不过我可没要你跟着哦。”
“无聊嘛,酒楼也没什么生意,出来透透气也好,只不过好好的除夕夜,却露宿荒郊野外,也是头一遭遇上。”
身边言笑晏晏,“露宿郊外倒不至于,路道半程都有驿站的。”
马车咕噜噜的转动着轴子,一路留下深深的车轨印记。
而此时此刻的陈留城门,头的来。”
“郑巡检也一道去吧。”
郑隆一愣,赶忙是应下,拉着黄裕一道下去。
翌日大年初一。陈留县城里已是张灯结彩,大街小巷里鞭炮齐响,大人们贴春联,小孩们满街窜,新春的暖意,吹拂着门前的雪渐渐消融。城南街角官巷的陆煜府上,清扫门雪的奴仆停下了动作,因为有驿站的信差驰马而来,他滚下鞍。
“有苏郎君音信传至。烦请通报陆主簿。”
苏李两家人这一晚也没得安生,眼下正聚在客厅,待得通报过来急传大夫,更是惊吓有余,连带的陆煜那小女儿,也是要跟着去看他那大哥哥。
“非苏郎君受伤,是位娘子替苏郎君挡下,所以眼下正急着请大夫赶去医治。”
心石落下后。曾芝兰倒不免看向李清照,这好端端出来女子又是怎会回事。眼下不便深究,只能安排好事情,点齐人马和物资赶紧去陈留驿站会合,这边就不做逗留了。陆煜的小女儿陆姝倒也跟了去,和他父亲一道。
赶在日头落下前,陈留的这队人总算是到了驿站。等候焦急的苏进见大夫下车,赶紧将人请进来医治李师师,在李家人眼里自然觉得奇怪,尤其是看到人后,更是诧异。在众人都围着病榻跟前之际。曾芝兰将李清照拉了出来一番细问,可是这事李清照也不甚了解,“好似是故邻。”她也只能堪堪想起这些琐碎的信息。
“大夫,如何”苏进眉头紧皱,李师师至今未醒,着实让人心忧。
老大夫取回脉枕,缓缓起身到一边案几伏案写方,“这位姑娘体质薄弱,体内积寒甚深,脉象又孱弱无力,此次重创至气血大败,虽眼下性命无虞,但怕从此留下遗根。”他搁下笔,“此难症老朽也无甚办法,只能开两副方子固本培元,让这位娘子好生休养,切记莫受风寒。”
这倒确实棘手,送走大夫后,苏进那嫂子陈苓将他拉到一边问清详细,好端端一女子舍身相救,可绝非寻常之交可为,苏进自然矢口否认,只是让陈苓代为照看换药,自己径直出去找黄裕他们查问审讯的最新进展。
很快,天便是入了夜,其余人都各自回了休息,只有李师师房中不得少人照看,油灯点着,陈苓、慎伊儿还有苏家的老婆子三人守着,换药的时候,老婆子嫌年轻人手脚笨,自己动手来上,只是解开纱布,看到李师师肩头时的半月胎记时,不由动作一滞。
“怎么了,娘”陈苓问道。
老婆子将药换好后,倒是问向慎伊儿,“敢问这位李姑娘籍贯何处”
慎伊儿一个激灵,来之前可是被李师师千叮咛万嘱咐,可是不敢露底,马马虎虎的搪塞一番,反正他们青楼女子,出身大多不清不楚,倒也不算可疑,只是老婆子毕竟眼力深,漏没漏实话,还是分辨的出来,当场不说,回过头管苏进去问。
苏进在偏院厢房里,和李霁、曾芝兰、李清照三人商量善后事宜。
“苏郎君有如此把握让这些贼匪指认旧主”李霁好奇。
“料他挨不过三日便会招供,朝中我已筹备妥当,等证物就位便由御史台率先发难,届时李家也可从旁呼应。”
曾芝兰缓缓点头,墙倒众人推自然容易。
这时门外有驿卒敲门打搅,正是苏母火急火燎的过来找人,也是直爽性子,拉了人直接在门外廊道上质问了起来。
“那女娃到底是谁。”
“是不是王家那丫头。”
里头的曾芝兰倒是神情一肃,示意李清照贴上门窗去听,可惜人家无意,只得自己这做嫂嫂的上去,不过等真贴上去时,外面声音也远了,依稀听到些“未过门、不能忘本”的字眼,女人的直觉的告诉她内中必有蹊跷,曾芝兰赶紧推攘着李清照出去。
“安安,你问他清楚,那李师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李清照心里没有想法,倒也确实不是,她望了眼外面漆黑的夜。两三盏灯笼吊在屋檐,泛黄的光铺展在木廊道面上。最终还是起了身推门出去。
从道义上论,这件事情苏李二人一直心口不宣,也算是达成了共识,只是苏老太横插进来,就把事情推向了另一个端口。不正面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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