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暗自忖道:自己这“效法神农,以身试药”之事,一时半会也不好与这些病人和家属解释,说出来还骇人听闻,轻轻揭过便是了。
张力朗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正所谓医者仁心,我济世医社又怎么会放弃重病的病人呢。本医士便是奉医卿大人之命,前来这重病区诊病。而且还要在此与病人同吃同住,以观察病情……”
一听此言,那老者和那汉子顿时大喜过望,一前一后都跪了下去:“医士大人真真是菩萨心肠啊——”
张力带着口罩也不方便说话,便跟着两人进了窝棚。
一进窝棚,张力便闻到一股子恶臭的味儿,险些没吐出来。
张力赶忙出去深呼吸了几次,这才重又返回窝棚。
只见窝棚之中用乱树枝编成的篱笆,隔成了三个小单间。
最外面的单间躺着一名中年妇人,脸部已经起了很多红疹,看着有些渗人。
张力抬头又往里面看了看,靠里的一个单间中,则躺着一名青年男子,面黄肌瘦,眼眶则是深深凹陷下去……
张力皱了皱眉头,这两人一看便是病情危重,命不久矣之人。
最里面那个小单间并未住人,张力开口问道:“这窝棚中只有两名病人么?”
老者应道:“前日徐老汉已经病故,所以他那个小单间,便空了出来……”
张力点点头道:“我便住那里吧。我先给病人看一看。”
两人一听张力要看诊,顿时大喜,都垂手立在一旁。
张力先看的是那中年妇人,刚走到近前,先前那干瘦汉子连忙道:“好教医士大人知晓,此前宋医士说内人已经‘谵语’,她的病情便由小人来说吧。”
张力点点头,既然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话,也只能问病人家属了。
张力仔细看了看,肌肤斑疹深紫,甚至出现了大片青紫瘀斑,不由得眉头深锁起来。
那干瘦汉子见张力脸色不善,也叹了口气,道:“小人也知内人恐怕命不久矣,现在也是听天由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话一说完,汉子的眼神便黯淡了下来。
张力掏出消毒水小瓷瓶,四处洒了一点,这才开始给妇人把脉,然后又看了看舌象,低头沉吟起来。
这妇人之病,显然与当初叶问天诊治的那一例很相似,也是属于病人膏肓,无药可治了。
不过,当初叶问天并未详细问病情,自己既然来了,这病情还是需要仔细问一问的。
想到这里,张力对着那干瘦汉子开口问道:“病人病情如何?有些什么症状?”
干瘦汉子连忙道:“医士大人,内人开始发病时是发热,后来便是出这红疹……到现在,红疹已经变为深紫,恐怕……唉!”
张力微微颔首,继续问道:“除了发热和红疹——唔,加上病人神志不清,此外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那干瘦汉子思索片刻,道:“内人小腹发硬,有剧痛感。还有,内人每日都有发热,可是奇怪的是,每到黄昏,发热就加重几分……”
“嗯?”张力猛地心里一惊,难道是——
张力连忙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病人的皮肤疹点,心里起了变化。
不过光凭这些,并不能确诊,还是再仔细观察观察吧……
张力又看了那老者的儿子的病情,通过一番望闻问切,对病情也大致有了些了解。
这个病人现在主要症状是少尿,纳差——
纳差是中医专用词汇,意识是饮食不佳,吃不下东西。
“张医士,张医士可在这吗?”外面传来一声呼喊,张力抬眼望去。
窝棚外走进来两名巡营的壮丁,一人抱着一部行军床,一人抱着一床被褥。
张力点点头,朗声道:“东西就放在最里面的那个小单间吧。”
那两名壮丁将东西放好,行过礼数之后,便飞也似的快跑出屋子了。
张力沉吟了片刻,道:“你们两人还是去外面待着,这里有传染瘟疫的危险——我在这推敲一下病情……”
老者和干瘦汉子一惊,齐声道:“医士大人,你不出去吗?”
张力嘿嘿一笑:“医者仁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唔……你们出去吧!”说完也不管他们,径直走向了里间。
里间空间也不大,张力掏出消毒水瓷瓶,一顿猛洒!
洒过消毒水之后,张力便在里间推敲病情。
每隔一段时间,张力便出来看看两位病患的情况。
果然到了黄昏时分,这两位病人的发热症状明显比白天更严重了。
张力眉头紧锁,心里有了一些想法:难道这瘟疫不是流感,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