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医令立即道:“属下之前推广白虎人参汤,已经打探过了,目前蓬莱县城各大药铺人参存量不少,想那富裕人家患病也不会太多,应该供应得过来……”
曾医令可不管人参供应得过来还是供应不过来,只要医卿大人点头,这至宝丹岂不是又可以张榜公布?
不行,这方子公布了,范庆安得再给老子送三千两银子来!
曾医令眼巴巴地看着叶问天,叶问天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也罢,若有同样昏厥热证包闭的患者,你就让他们用这至宝丹。”
“属下明白!”曾医令美滋滋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在榜文上用词,让这至宝丹在老百姓看来变成包治百病的济世医社推广药剂,而明面上医卿大人又看不出什么不妥。
张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随口一说的药剂,竟然成为曾医令和范庆安敛财的工具!
给那昏厥病人用药之后,病人虽然没有立刻醒来,不过脉象逐渐平缓,料想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叶问天便吩咐家属将病人带回窝棚。
叶问天带着众人在大帐内陆续又看了好几例病人,病症各有轻重,也都相应开了药方。
古代中医诊病讲究辩证之法,一般用温、热、寒等寥寥数语便概括了后世诸多的医学名词,很多时候都不会出现具体的病名。
一个“温病”,便可囊括后世西医成百上千病名;而一个“伤寒”,便又是包含了林林总总不下几百种后世西医的病名。
不得不承认,叶问天不愧是济世医社的头号人物——他让宋医士专门负责记录,凡是进帐诊治过的医案,一一记录在册。
开始张力还不明白叶问天这么做的道理,等到结束一天的诊治工作之后,叶问天才揭开了这个谜底。
原来叶问天之所以让宋医士记录,便是要宋医士将这些医案交给城里的穆医丞。明日由穆医丞组织济世医士和郎中,对瘟疫区里症状相同的病人全部用同样的药方!
这样一来,只要症状相同的病人,就不必再进帐篷求诊,进而大大提升了救治瘟疫的效率!
病人处于不同病期,症状各有不同,亦或者体质相差悬殊,也会出现不同的症状。不过整个瘟疫区有两万多人,总会出现症状高度相似的,而且数量也还不少。
帐篷内众人都在收拾整理各自的东西,准备回城,毕竟天色已经不早,今日的诊治工作刚才医卿大人已经宣布结束了。
张力回想着今日看过的这些病患,暗自心里颇有几分自得,至少在医卿大人面前算是露了个脸。待明日看有机会施展金针之术没有,若是露一手针灸绝技,想必医卿大人会高看自己一眼吧……
正美滋滋地意淫着,张力耳朵里却忽然传来叶问天的声音。
叶问天道:“诸位,今日诊治工作已经结束,大家好好回城休息,明日还需多看几名病患!”
众人忙不迭地齐声应诺,哪知叶问天话锋一转:“不过,这瘟疫区夜间却需要留人值守……”
这话一出,曾医令和许医令还好,料想医卿大人不会将这等苦差事留给自己;而宋医士等三名医士和刘郎中、顾郎中则是一脸苦相。
张力也是心中腹诽,这等差事办好了医卿大人也看不着,办砸了第二日妥妥的被打脸啊!
见众人一脸哭相,叶问天就打算直接点名。
叶问天正要说话间,却见曾医令上前两步,对叶问天躬身一揖:“医卿大人,帐内诸位今日都很疲累,大家年纪也都不轻,需要好好回城休息一番——”
曾医令点到即止,眼神却看向张力这边。
张力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叶问天年逾古稀,而曾医令也年届花甲,余者最年轻者,也是四十来岁,只有自己……
果然,大家眼睛都看着自己——
我靠,这白天累得半死不说,晚上还要老子值夜班?
张力心念急转,很快做出了最佳选择:这种摆明落到你身上的苦差事,你要蠢得让领导指定的话,那未免也太不晓事了!
张力一脸恭敬之色,对叶问天和帐内众人一揖,朗声道:“诸位大人都是医界前辈,小子年纪轻轻,精力也算充沛。这值夜之事,还望医卿大人交给在下!”
叶问天捋须微微颔首:“也罢,你年轻力壮,便留在瘟疫区值夜吧!”
不多时,叶问天便带着众人走了个一干二净。
偌大的帐篷里,便只有张力一人。外面护卫的兵卒也撤了出去,只留一人在帐篷外值守。
张力原本不知道自己会被留在瘟疫区,所以也没有带干粮。那值守军士送来的一碗稀粥和一个白面馒头,张力也算是吃了个半饱。
吃完晚饭,张力吩咐那值守的兵卒给自己弄来行军床和被褥之后,便躺在行军床上闭目养神。